曹荃硬着撑不肯走。
曹寅觉得,一起这么熬着,肯定不是个事儿,便先到后头找位置眯眼去了。
玉柱也办过两次举殡了,就算是规矩没有老十二那么熟悉,也大致知道一些老例儿。
嘿,单单是灵堂内的这些诵经的和尚,就要开销不小的银子啊。
按照京城的行情,请一位道士来,大约只需要花十两一天。和尚,至少要翻五倍以上,也许还不止。
现场,共有三十几位和尚,一天就是多少银子?
幸好,玉柱接手了曹家的巨债。不然的话,如此奢华的举丧,肯定会被御史弹劾的。
举丧的主持人,改为了玉柱和老十二之后,排面和档次陡然提高了许多倍。
科道的言官们,也都要仔细的掂量掂量,扫了玉柱的面子,承受得起严重的后果么?……
科道的言官们,也都要仔细的掂量掂量,扫了玉柱的面子,承受得起严重的后果么?
说实话,老十二都镇不住的场子,气场强大的玉柱,却按得住局面。
小小的御史,得罪了实权极大的玉柱,唉,后患无穷大啊!
玉柱可不是善男信女,他在偏沅剿匪的军功,全都泡在土匪们的鲜血之中。
实际上,京官们,最忌讳玉柱的,主要是南书房行走,和御前大臣。
天天搁皇帝的身边待着,玉柱瞅准了时机狠咬你一大口,必是骨断筋裂,这谁受得了?
照大清的礼制,孙老太君殁了,曹寅、曹荃均须斩衰三年,也就是服丧二十七个月。
曹春呢,因是庶出的孙女,要服齐衰一年。
通俗的说,等曹春回来后,到齐衰一年结束这段时间内,她不能再与玉柱同房,而且也不能吃肉鱼等荤腥,只能素食。
至于,小铁锤嘛,他也要服小功。小功,亦称上红,须服丧五月,要穿稍粗熟麻布的衣衫。期间,小铁锤也不许沾荤腥。
从斩衰、齐衰、大功、小功,一直到缌麻,是为服丧的“五服”也。
五服,最大的区别,就是麻布衣衫的粗细不同。
不言自明,曹寅和曹荃应服斩衰,他们身上的麻布衣衫,最粗最重。
缌麻,则为最轻最细的麻布也。
四更天,玉柱掀起身上的薄被,洗了把冷水脸,换上二品的锦鸡官服,领着吴江和吴盛往外走。
没办法,举丧的事儿再大,能有御门听政那么大么?
只是,经过一座院子的时候,玉柱忽然听见墙里边,传出隐约的吵闹声,和叫骂声。
玉柱没有闲心听曹家的八卦,便冲吴盛使了眼色,然后出门登轿,径直进了宫。
御门听政完毕之后,康熙特意叫住了想开溜的玉柱,仔细的询问了一番,孙老太君治丧的详情。
玉柱也没啥好隐瞒的,就都照实说了。
康熙听说,曹家人居然请了三十几个和尚来诵经,明显楞了一下。
不过,康熙并没有怒,他沉默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忽然重重的一叹,下了旨意:“由内库拨五千两银子,赏给曹寅治丧。”
玉柱赶紧替岳父曹寅,叩谢了圣恩。
不管怎么说,老皇帝对身边的老人,还是很讲人情,也很体贴的。
出宫之后,玉柱回到了曹家。
这时,吴盛凑到他的身边,小声说:“爷,頔二爷昨晚夜宿于姓多的姑娘屋内,谁曾想,竟被頔二奶奶现了,逮了个正着,便闹开了。”
多姑娘?……
多姑娘?
玉柱摇了摇头,这个曹頔实在是胆大妄为,太不成器了。嫡亲的祖母刚刚过世,他就敢偷着寻欢作乐。
这个消息若是传了出去,被御史知道了,弹劾上去。
在封建礼教森严的如今,就算康熙再怎么宠着曹家,曹頔最轻的惩罚,都是流放宁古塔。
“回爷,小的已经带着咱们的自己人,把那附近看热闹的下人,全都拿了。”吴盛这么一禀,玉柱很满意。
说实话,如果不是玉柱主持的举丧,曹頔的暗中偷人,和他并无丝毫的瓜葛。
现在的问题是,只要这件丑事曝了光,并被捅到了御前。玉柱也肯定会被老八的人,强行摁上失察的大罪过,陪着曹頔一起吃“挂落儿”。
挂落儿,旗人的老话,意思是受到严重的牵连。
这是个吃人的社会,玉柱必须优先保护好自己,才有机会效仿小站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