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弦點了點頭,親自指派他房裡婢女收拾行囊。正式入了冬,越往後越冷,要把大毛的厚夾襖都帶上,還有兩件做的斗篷,也一併裝起來。
識諳站在門前,看她囑咐婢女留意那些瑣碎細節,不忘叮囑她:「我不在家,你們守好門庭。先前與你說過的話,你也要記在心上,自己步步小心。」
南弦說好,「阿兄放心吧。」
自打他與她把話說透後,她就再也沒有任何一點彆扭心思了,規規矩矩把他當親哥哥看待,言行從容坦蕩。
識諳反倒有些失落,但又無從說起,在家休整了兩日,兩日後,毅然決然踏上了前往川蜀的征途。
第33章美而不自知。
南弦和允慈一同把識諳送到城外,看著遠去的車馬,允慈傷心不已,耷拉著眉眼對南弦道:「眼看又要過年了,阿兄現在去了川蜀,今年可是又不能團圓了?」
南弦也很無奈,阿翁走後,識諳就變得很忙,他們兄妹在一起的日子真不多。好在家裡還有僕婢,尚且有些人氣,要是只剩自己和允慈,那可真要寂寞壞了。
極目遠眺,馬車變成了一個細小的黑點,消失在蕭瑟的大地上。南弦握了握允慈的手,「回去吧,咱們做撥霞供吃。」
允慈戀戀不捨地收回視線,跟著南弦坐上馬車,官道上很蒼涼,進了城內,卻是另一番景象。
這個時候,正逢市集開張,兩個人在路邊買兔肉,允慈嘖嘖,「咱家缺個能文能武的兄弟,像這樣的天氣吃撥霞供,要用最鮮的兔肉,剩下的兔頭麻辣,晚間還能做小食。」腦筋一轉想起卿上陽來,「上陽阿兄近來在忙什麼?去年這個時候,他還往家送過雉雞呢。」
所以就是有需要時想起他,沒有需要時,見他登門就覺得心煩。
南弦付了錢,將兔肉遞給鵝兒,嘴裡應著:「據說城中戍衛改制,左衛的人要重篩選,想必他抽不出空來吧。你這人,真是個勢利眼,見他給你送東西,一口一個上陽阿兄,平常時候又和他針尖對麥芒,遇上就爭吵。」
允慈吐了吐舌頭,「誰讓他總是打你的主意。」
南弦失笑,轉頭吩咐鵝兒把兔肉掛在車上瀝去血水,這裡離查下巷不遠,可以和允慈慢慢走回去。
城中坊牆建得高,今日風也不大,迎著太陽南行,周身曬得暖洋洋的。南弦眯起眼睛,牽著允慈拐進小巷,猝不及防迎面撞上個人,定睛一看,竟然是小馮翊王。
允慈很高興,「阿兄來了?阿姐說今日要做撥霞供,阿兄留在家中吃飯吧。」
沒等他回答,南弦就問:「怎麼站在這裡?可是有什麼不適之處,這時候趕過來。」
神域偏著頭,流露出納罕的神情,「沒有不適,就不能來找你嗎?」語畢調轉視線望向允慈,溫言道,「我給阿妹帶了盒點心,還有幾張上好的狐狸皮。天冷了,給阿妹禦寒用,快回去看看喜不喜歡。」
允慈心花怒放,蹦跳著往家去了。
南弦看著她走遠,不由唏噓,真是個容易被收買的人啊,幾張狐狸皮一盒點心,就把阿姐扔下了。
再看神域,他臉上笑容不知何時褪了個乾淨,蹙眉道:「你為什麼有意躲著我?是我哪裡做錯了,還是有人與你說了什麼?」
南弦還記得識諳斷言他不是善類,但這種話不能說,說出來太傷人了,且她也覺得識諳有些過分,這樣評價這孤苦無依的孩子。所以人找上門來,還是得盡力敷衍,「我不曾有意躲著你,小郎君不要多心。」
但他還是不太滿意,低頭看著她,短促地嘆了口氣,「以後不要叫我小郎君了,將那個小字去掉。」
南弦暗道心氣是真高啊,繼「阿姐」之後,「小郎君」也不興叫了。
算了算了,不叫便不叫吧,她抬了抬手,「怪冷的,進去說話吧。」
這回他倒沒有反對,乖乖跟她進了家門。
南弦把他請進花廳,這地方背靠假山而建,能擋去寒風。八角的亭子大半面朝日光,曬久了還有些熱,得放下半卷竹簾遮擋遮擋。
婢女送了茶點進來,他捧著抿了口,復端端放在手邊的小几上,又來明知故問:「聽說阿兄要往蜀地治疫病,何時出發,我去送送他。」
南弦道:「今日已經走了,我們剛從城外回來。」
「哦……」他有些失望的樣子,「此一去路遠迢迢,怕是又得耗上一年半載吧。」但這個不感興的話題也只需一帶而過,他又與她說起聖上提攜她的事,言語間流露出欣喜,「我就說你醫術高,陛下早晚會重用你的。」
關於她是怎麼與顯陽宮產生聯繫的,她記得很清楚,心道你當初向聖上引薦我,不就是指望我能到聖上身邊去嗎,如今算是不負重望吧。
說話間想起那位謁者丞,南弦問:「他與你是舊相識?」
神域並不諱言,「他與先君是舊相識。往後你若遇上難事,可以找他幫忙。這宮苑深深,沒個熟人會很吃虧,有他照應,我也放心些。」說罷又一笑,「你常見到皇后殿下,聽說她給我保的大媒了嗎?」
他一面說著,一面仔細凝視她的臉,試圖找到一絲異樣,可惜並沒有。
她坦然道:「已經聽說了,這門親事雖有些荒誕,但仔細琢磨,好像不是壞事。」
是嗎,不是壞事……神域哂笑,「燕家的女郎還小,按輩分又是我的表外甥女,我若對她動情,豈不是壞了倫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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