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弦氣喘吁吁欠身,「今日耽擱了,勞煩郎君等候。」
青瑣郎頷,等她邁出了門檻,方下令閉合宮門。
嗡——
門臼轉動,發出悠長的磨合聲,身後的宮門轟然一聲關閉了。南弦站在御道上,見橘井抱著斗篷來接應她,正要舉步,不知從哪兒冒出兩個生兵來,一下擋住了她的去路。
她錯愕地退後兩步,不解地打量他們。
那兩個人穿著皂衣,腳蹬麻履,看打扮應當是校事府的人。
說起校事府,之前不甚愉快的經歷讓她心有餘悸,現在乍見,心頭不由大跳起來。
那兩個生兵面無表情地說:「向娘子,我們監察有請,請娘子隨我們走一趟。」
南弦心裡不情願,但既然上面下令傳召,和這些當差的人也沒有什麼可辯駁的。
她轉頭朝橘井遞了個眼色,「我要晚歸了,你先回去,稟報阿兄一聲。」
橘井忙點頭,知道娘子這是讓她回家報信呢,待見娘子往百官府捨去了,趕緊招呼鵝兒,「快,快回家!」
鵝兒是個機靈鬼,腦子一轉道:「家裡郎君就算得了消息,恐怕也沒有辦法撈人,不如往左衛去,卿衙內不是在那裡做校尉嗎。」
對對對,左衛離這裡只有幾十丈,不比回家近嗎。橘井忙道好,繞過角樓趕到千秋門上,結果宮門守衛森嚴,要想見到卿上陽,實在是難如登天。
橘井沒有辦法,哀聲央求守門衛官:「我有十分要緊的事,求見卿校尉,請代為通傳。」
結果那衛官臉拉得八丈長,「校尉有貴客,難道舍下貴客來見你嗎?若要見,就在一旁等著吧,等裡面事情談完,自會出來的。」
橘井急得抹眼淚,卻又無計可施,只得在宮牆下來回打轉。那校事府是虎穴,大娘子在裡頭,不知又要受什麼磨難。橘井踮足探頭等了良久,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罷了,不等了,回家找郎君想辦法吧。」
結果拽了拽鵝兒,正打算回去,忽然聽見鵝兒大聲喊起來:「衙內!」
橘井回身看,見卿上陽與一位華服美冠的郎君從千秋門上出來,天色漸晚,看不清面目,但一走近便認出來,這不是小馮翊王是誰!
這下更好了,有了這兩位,娘子就有救了。
橘井忙上前行禮,慌慌張張道:「大王,衙內,我們大娘子先前出宮,半路上被校事府的人劫走了,求二位快救救她吧。」
卿上陽還糊塗著,「校事府?他們找其泠幹什麼?」
神域的臉色卻陰沉下來,校事府一直千方百計找他麻煩,這個時候把人帶走,可見又要生事端了。
他回身朝卿上陽拱了拱手,「過兩日商稅的押運,就勞煩卿校尉了,我這就去一趟校事府,把人接出來。」
卿上陽「哦」了聲,忽然發現不對勁,忙調轉了話風道:「咱們的事,怎麼能麻煩大王呢。大王且回去吧,我去看看到底出了什麼事。」
神域雖對那句「咱們的事」很反感,卻也沒有將厭惡做在臉上,勉強一笑道:「我與阿姐很相熟,她有事,我不能袖手旁觀,還是不勞動校尉了。」
結果卿上陽擺手,「大王與她再相熟,熟不過我。我是她的竹馬,除了她阿兄識諳,就數與我最親,我跑一趟就是了。」言罷不由分說,快步往南去了。
神域定住步子南望,暗暗蹙眉,也來不及多想,提袍追了上去。
第24章尤其是你。
南弦那廂的處境,可以用水深火熱來形容。
不同於上次在偏廳的問話,這次顯然沒有那麼好的待遇了,王朝淵沒有焚香,也沒有好言好語的開場白,生兵將她送入一間四面沒有窗戶的密室里,王朝淵就在長案後坐著,兩邊刑具林立,甚至能夠猜想出生鏽的鐵鉤,曾經勾住過多少人的琵琶骨,這間屋子裡,曾經迴蕩過多少痛苦哀嚎。
南弦是閨閣女郎,沒有見識過這種場景,當時便覺得腿彎發軟,不知如何是好。
王朝淵語調兇狠,冷著臉道:「向娘子,今日請你來,沒有與你打太極的打算。堂上問你什麼,你就據實回答什麼,若是有半分隱瞞,這裡的各色刑具不是放著好看的,娘子明白我的意思嗎?」
南弦心裡雖驚懼,但並不因他的恫嚇怯懦,盡力振作了下精神道:「王監察,我向來本分行醫,從未作奸犯科,不知監察今日傳喚我,究竟所為何事?但凡我知道的,必定知無不言,但若是我不知道的,只怕也不能給監察滿意的答覆。」
王朝淵聽了,不由冷笑了聲,這小小的女郎,膽子倒真不小,最後那句話中有話,可見這滿屋子肅殺,也沒能徹底震懾住她。
也罷,若是當真有需要,稍稍得罪一下也無傷大雅。
王朝淵那雙利眼望過去,要洞穿人心似的,一字一句道:「向娘子是唯一替小馮翊王診治過蕈毒的,我問你,小馮翊王當時的症狀究竟如何?果真到了生死邊緣嗎?」
南弦覺得這校事府的人,簡直就像不願鬆口的惡狗,一件事竟能翻來覆去盤查這麼久,便道:「小馮翊王中毒一事已經過去大半年了,為何監察到如今還緊盯不放?我曾說過,當時小馮翊王確實九死一生,醫治的過程中病情多次反覆,險些救不回來。我醫道不精深,用盡了平生所學,才勉強助他脫離險境。不知我的肺腑之言,王監察可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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