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則大喜,「果真嗎?可要扎針呀?還是要吃藥?」
南弦說:「不用扎針,也不必吃藥。取耳穴內飢點、渴點、神門等穴,各壓半粒綠豆,壓上半盞茶工夫。每三日一次,三十日為一療程,到時候再看,少則三五斤,多則十來斤,小娘子定會瘦下來的。」
這可解了人的燃眉之急。麗則心花怒放,急切追問:「當真嗎?這樣就能瘦了?」
這話遭到了她母親的反駁,「向娘子何等手段,只要她說能瘦,便一定能瘦。」說罷又堆著笑來與南弦套近乎,「我聽聞娘子與小馮翊王有些交情,是嗎?」
這問題讓人頭大,接下來會有些什麼要求,南弦大致也能猜到了。
斟酌了下,她笑著說:「也不算有交情,只是看過兩回診而已。」
太常丞娘子卻認為她過謙了,「恁大的恩情,又豈是看診二字能敷衍的。」眼睛一轉,有了個不情之請,「娘子你看,咱們相識時間也不短了,娘子是知道咱們家為人的,雖說家主官職不算高,但也是書香門第,忠良之家。」
南弦嘴上抽空應著,手上忙於替麗則按壓綠豆,順勢教授一旁的婢女,譬如飢點渴點在哪裡,「一學就會,在家便可按壓,不必特意上我這裡來。」
可惜她想借忙敷衍,太常丞娘子卻沒打算讓她含糊過去,索性把話挑明了,「大娘子,莫如替咱們麗則說合說合吧!只要這門親事能成,謝大媒的禮數一定周全,大肘子從年頭供到年尾,絕不忘了娘子的情義。」
太常丞娘子說完這話,邊上的張媽媽見勢不妙忙阻攔,笑道:「夫人玩笑了,我們娘子是待字閨中的女郎,哪有沒出閣的小娘子與別人說媒的,傳出去未免不尊重。再說我家郎主上年剛過身,娘子還在孝期里,服喪期間沾不得喜事,這對貴府上小娘子的姻緣也不好啊,夫人想想,這話對不對?」
太常丞娘子是個直腸子,她貿貿然提出,是真沒想到這一層。
讓服孝的人說媒,豈不晦氣嗎,但凡明白這點,大事是斷不能共謀的了。
驚覺失禮,太常丞娘子忙道:「哎呀,我可真是沒成算,竟把娘子服喪的事忘了,罪過罪過。」
南弦鬆了口氣,大度道:「不礙的,夫人是無心之失,我還能與夫人計較嗎。」
後來的談話,便都是些家常了,雖然大媒不必南弦來做,卻不妨礙拿小馮翊王作為話題的中心,蛛網一樣蔓延向城中各式各樣的貴女們。
小馮翊王沒有定親,每家都有機會。就算定了親,一位王侯三妻四妾也是尋常。眼光放得長遠些,什麼名分不重要,重要的是生兒子,當皇嬸。
真沒想到,城中的貴女們已經這樣看得開了,南弦聽著那些奇談怪論,覺得像聽變文一樣精彩。
說了半天,太常丞娘子忽然由衷地感慨:「咱們談論小馮翊王,像在談論一隻肥羊。」
南弦怔愣了下,原來不止她有這種感覺。看似前途無量的人生,充滿了陰謀和算計,他的一生,註定是受擺布的一生。愧對老馮翊王的人已經死了,現在的小馮翊王既然承襲了父輩的爵位,當然也得承襲父輩的責任。
聽從安排成婚,生一堆孩子,待沒有了利用價值,會不會走上其父的老路?
南弦不知怎麼想到這裡,差點驚出一身冷汗。再回想起神域,那張臉從她眼前一閃而過,尋常的澹寧溫和,也變得有些可憐相了。
太常丞娘子閒話半晌,麗則的耳穴也點完了,便起身道:「叨擾娘子半日,我們該回去了。」一面問婢女,「向娘子教的手法,你可記住了?」
婢女道是,「夫人放心,牢記在心上。」
太常丞娘子撇了撇嘴,「就算記不住,還可以再來請教向娘子,是不是?」
太常丞府上向來一團和氣,連婢女也養得很大膽,見夫人這樣調侃,便齜著牙乾笑。
麗則臨走的時候扭身對南弦道:「向娘子,若是我真能瘦下十斤,日後請向娘子收我為徒,讓我跟著娘子學醫吧。」
官員家嬌養的女郎,興之所至張口便來。南弦虛應著:「學醫苦得很呢,到時候再說吧。」
吩咐蘇合把人送出去,好不容易清淨了,上半日也過去了。
不過今日還算悠閒,下午治了個手足多汗的,直到傍晚也不曾有人再登門。
向家有個老規矩,一般酉正三刻之後就不接診了,但規矩就是用來打破的,並且是一再被同一個人打破。
臨街的大門剛關上,就聽見有人捶門,力氣之大,咚咚地,一下下捶在人腦門上。
門房罵罵咧咧,拔下門閂霍地打開門,正想質問,迎面見一個錦衣玉帶的人闖進來,急聲問:「大娘子何在?」
門房有點傻眼,遲遲向後指了指,「在樓中……」
正打算代為通稟,沒想到人家闖了進去,攔都攔不住。
門房慌亂起來,大聲喊張媽媽,院子裡應聲也騷動起來。
屋裡的南弦聽見外面亂糟糟地,不知出了什麼事,回身朝外望了眼,見一個身影踉蹌幾步到門前,一把扶住了門框。
他臉色發白,腿搖身顫,絕望地翕動著嘴唇說:「我阿翁忽然高熱驚厥,叫不醒了,求阿姐救命。」
第11章抓緊眼前人。
南弦心下一驚,「怎麼忽然高熱了……」說著忙讓人拿藥箱來,也顧不上其他了,自己背起便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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