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引得南弦下狠手醒針,把他扎得哇哇亂叫。
外面下著雪,雪片越來越大,門外的寒流湧進來,很快便被暖爐里蓬勃的熱氣衝散了。
卿上陽的左半邊身體終於有了點知覺,也有閒心和她胡扯了,翹著腿問:「識諳還不回來,不會在南地娶親安家了吧!你說他要是紮根在那裡,那該怎麼辦?」話又說回來,大包大攬地拍了拍胸口,「其實也不妨事,他不回來,有我照顧你……」
可惜話沒說完,就見允慈的腦袋探到了他上方,齜牙問:「阿兄,那我呢?」
卿上陽說晦氣,「你長大了自會嫁人,用不著我照顧。」
這話正撞在允慈的槍頭上,兇悍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鬼主意,不許你惦記我阿姐,我阿姐將來是要嫁給我阿兄的!」
卿上陽白了她一眼,「這種話不能亂說,宣揚出去,將來誰敢娶你阿姐?」說著沾沾自喜起來,「我就不一樣了,我敢。其泠,衝著你幫了我這麼多次,我打算日後以身相許,你看怎麼樣?」
南弦沒有理睬他,伸手在他的臉頰上摸索。
卿上陽嗅到了一點危險的氣息,小心翼翼問:「你在摸什麼?」
南弦冷冷看了他一眼,「找准迎香和頰車的位置。我前兩日看了本奇書,說在這兩個穴位施雙針,可令人口不能言。反正你經常拿自己的身體試針,也借我試一次吧,看看書上寫得準不準。」
結果卿上陽尖叫起來,「不行不行!好好好,我不說了、不說了……」
他不說話,便是歲月靜好。
南弦笑了笑,坐迴圈椅里,垂手在溫爐上取暖。偶爾望一望外面的景致,那種悠然見南山的氣韻,總讓卿上陽戀慕不已。
唉,有時候玩笑話不一定是假的。可惜他一腔隱忍的深情,從來不曾被南弦看到。
第4章公子世無雙。
日子慢悠悠地過著,一晃到了年關,對於南弦來說,日常沒有什麼能掀起波瀾的閒事,只有一點,前幾日接到了識諳的來信,信上說南地天氣炎熱,民間忽然流行起了一種怪病,已經死了十餘個百姓。
識諳是個喜歡較真的性格,尤其診治病患遇上了難題,有股非攻克不可的執拗勁頭。南弦讀信,只看開頭就知道結果,想必今年是不回來過年了,要留在當地鑽研病症,找到合適的藥方。
允慈接過信紙通讀了一遍,很是失望,垂著袖子說:「一年才團圓一回,阿翁過世後,阿兄就被派到外埠去了,只留下我們兩個人,家裡怪冷清的。」
也是,父輩雖沒有分家,但並不居住在一起,阿叔們也是各有各的忙處,平常走動得很少。礙於阿翁臨終前的託付,那些嬸嬸們才偶爾過來看望一次。來了也不多逗留,不過囑咐南弦照顧好妹妹,再去廚房和後院巡視一遍,確保下人不偷懶,米缸里有米,重任就完成了。
要是破例賞臉,臨出門前會嘴上熱鬧一下,「遇見了難事,只管派人來傳話」。當然誰也不會當真,識諳出門將近一年,就是姐妹倆相依為命,時候久了,其實也都習慣了。
南弦拍了拍允慈的肩,「過兩日,咱們去市集上採買東西吧。」一面湊在她耳邊,抬手遮掩住嘴,仿佛怕走漏了風聲般得意地告訴她,「今年我攢了很多錢,可以給你做幾身好看的衣裳,帶你吃遍淮水兩岸。」
允慈「啊」了聲,「我不曾看見阿姐看診收錢呀。」
南弦笑道:「我是閨閣女子,人家不會當面付診金,都是出門前塞給婢女。起先我也讓人推辭,後來人家執意要給,也就收下了。」
允慈慢慢點頭,「不收錢財,人家就得欠咱們人情,與其欠人情,不如給錢更爽快。」
反正有錢就很快樂,阿兄不在家,反而少了管頭管腳的人,細說起來更鬆散。
,難得迎來個大晴天,空氣冰涼,但日光很耀眼。南弦有了閒暇,和允慈兩個搬著圈椅,坐在檐下曬太陽。
家裡有個家小女使,自小腦子不太好使,從院門上進來,低著頭盤弄手裡的一張紙,抬眼見了南弦,揚揚手道:「大娘子,門房上拾了個紙包,說送我了。這紙包里有三文錢,還寫了幾個字,張媽媽看了,說是要借命。什麼是借命?」
南弦撐身接過來看,紙上果真寫著,「借陽壽三年」。
「這是自知死期的人買命呢,」允慈唾棄不已,「門房拾了,卻轉送給你,真是缺德!」
小女使卻很歡喜,一攤手讓她們看她的三枚銅錢,笑著說:「不缺德,這錢是白得的,門房阿叔是好人。」
允慈嘆氣,「你的三年壽命,就只值三文嗎?」
但是單純的心思,向來只認得錢,小女使說了,「我有很多壽命,要不然在門前擺個攤吧,誰想買命都來找我,我多賣一些就發財了。」
南弦失笑,「閻王爺查生死冊,你倒掛了十萬年,到時候可怎麼交代?」
說起閻王爺,小女使害怕了,「還要查帳嗎?」這三個銅子兒也成了燙手的山芋,她期期艾艾說,「那我不賣了,把錢還回去吧。」
南弦道:「送進瓦官寺的功德箱吧,請佛祖明斷。」
小女使聽了覺得很有道理,佛祖和閻王爺同朝為官,應該可以打個商量。
於是手忙腳亂往院門上跑,邊跑邊喊:「阿娘,我上瓦官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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