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王元平给父亲打了个电话。说了栗山村想聘请二叔的事,本来想父亲可能会一口回绝。
但没有想到父亲告诉他二叔年后就提前内退了,现在在家没事,如果他们需要可以过来,何时到通知一声就行。
王元平追问怎么回事,王可建告诉他,县里这两年有个政策,退休前两年可以办理内退。工资会比在职低一些。一般都会办。
王元平奇怪父亲为何不办,像是知道他要问,父亲告诉他自己之所以不办是因为今年五月自己就五十岁了。可以退休。还有这几个月退他干嘛。一个月少好几十块钱哪。
王元平听后鼻子酸,劝他你别干了,现在我都上班也能赚钱了。妹妹的学费你不用愁,我来供。你干了一辈子了,该休息休息了。王可建没有和他多扯这个话题,说了声厂里有事就挂断了电话。
王元平挂了电话怅然所思。他想要尽快使父母过上好的生活。
“叮铃铃。。。。。。”。桌上的电话铃猛然响起,吓了他一跳,接起来一听是吴明德,让他到他办公室去一趟。
吴明德正在办公室闭目养神,昨天他听了工作组汇报的情况,心里很不舒服。于是,骑着自行车亲自到几个厂摸底。除了去年经过整顿的造纸厂正常运转。
其他两个厂的情况正如经委李主任所说,别说盈利,就是生存也是问题。农机厂好好的木工机械就是卖不出去。织布厂出产的劳动布同样如此。
两个工厂的情况更是惨不忍睹。工人上班懒懒散散自由散漫,上了班除了扯闲篇就是磨洋工。工厂的领导上班竟然找不到人!
透过现象看本质!单从表象上就可以洞察到这两个厂管理有多差。指望这样的工厂创造效益怎么可能。
管理上差可以改造可以整顿,可是销路不畅怎么办?总不能靠整顿来争取市场吧。市场是个什么情况一无所知。必须出去一趟摸清情况以便对症下药解决问题。吴明德下定决心后,回到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要开会。王元平来到他办公室后,他告诉召集一个党委扩大会议。议题是关于去对两工厂摸底情况通报和对策。让大家充分准备一下,明天上午一上班开会,每个与会人员必须言。
布置完之后,王元平刚要走,吴明德叫住他。问了问栗山砖瓦厂的情况。王元平不敢隐瞒,说知道。吴明德严肃的脸上有了笑容。道:“我拿过报告一看就知道是你的手笔,这个报告跟你的文风很相近。虽然是投资报告,但我一眼就能看出是你写的,还真没猜错。看样子,你对这个砖瓦厂的情况很了解。说说,怎么回事”。
王元平背后的汗下来了,心说幸亏没有瞒着他。否则,一旦事情不能自圆其说,不然难看的是自己了。难看还是小事,关键是从此以后,领导就会对你的印象会一落千丈。在机关不怕不知道,就怕撒谎。
他把去栗山搞清理工作时出主意,到现在的替他们写报告。一五一十讲给了吴明德。
吴明德听的很详细,不时拿笔在本上记着什么,等王元平说完。
他抬头用平和的眼神看着王元平道:“元平,你今年虚岁24岁吧?不对,应该是23吧。不错,真不错。我在你这个年龄没有你这样的本事。年轻真好”。
王元平赶紧说:“书记,您谦虚了,再说您年龄也不大啊”。
“呵呵,扔了三十往四十上数了的人了,还不大啊。对了,从你正式转干到现在有一年了吗”?
“书记,我是去年9月转干的,到现在9个多月了”。
“哦,是这样。。。”。吴明德看着他,样子似若有所思。
王元平记得他刚才说的是党委扩大会议,既是扩大会议,那么就不单单光是党委委员参加,至于其他参会人员是谁,只能是会议组织者来定。于是,没敢轻易走开,而是站在那里等着。
吴明德抬头见他还在站着一愣,奇怪的问道:“还有事”?
“书记,您刚才说是党委扩大会,其他的参会人。。。。。。”。
吴明德明白了,心里暗暗称赞王元平办事周到。他想了想,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人的名字交给了王元平,然后冲着他挥了挥手。
党委扩大会议上,几个例行的几个议题过去后,吴明德把出去考察的议题抛出来让大家议一议,大家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这个说应该到岭南,那个说应该到北京。
肖乡长不紧不慢的道:“大家静一静,刚才书记说的问题想必大家都清楚了。这次出去是带着任务去的,是去考察市场、学习先进地区的经验。我想既然要学习先进地区的经验,那么就应该选择岭南这样的改革前沿比较好。
与会各位党委委员听他讲的有理,便纷纷点头应和。
吴明德却有些诧异,往常肖乡长在会上虽然不会明着跟自己争执冲突,但也绝不会顺利赞成他的提议。今天他这是怎么了?
肖乡长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慢悠悠的继续道:“既然要去,就不能只派一两个人去,我的意见可以成立一个考察学习组。让大家开开眼界。至于带队人嘛,按说吴书记带队最好,但他是党委主要领导,是大阳的主心骨,担子很重。五月份乡里一旦有事,党委领导不在似乎不太合适。我建议是不是往后拖一拖时间,比如可以定在六月份。只是顺便这么提一下。也请同志们议一议”。
他这话很毒,看似给吴明德考虑,实际上等于把吴明德出去的路给一下堵死了。
肖乡长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昨天刚接到通知,去滨海市委党校学习,时间在5月8日。眼看着去岭南这么好的学习机会要泡汤,他岂能甘心!他想把时间拖到六月份,为自己去创造机会。
吴明德心沉了下去,刚刚泛起的一点好心情一下子无影无踪。他心想,五月份很忙,那六月份就不忙了吗?肯定不可能,想不让对方去就以工作离不开这个理由什么时间都离不开!说到底你还是想去,只不过想拖过去党校学习的档期。
肖乡长的提议一下子炸了锅,大家小声议论,都在说这说那。
吴明德沉默了一会,环视了一圈会场。缓缓道:“肖乡长的提议很好,成立一个考察学习组,具体带队人请大家再想想,至于时间也请大家想想”。
吴明德把肖乡长的提议推给了大家。这是他的高明之处,既不否定也不肯定。他在等机会。
程长江知道此时自己必须表态,否则,吴明德这个议题无法进行下去。他清了清嗓子道:“两位领导说的我们听明白了,我的意见,请肖乡长带队似乎更合适一些”。
与会人员见程长江表态,风向纷纷转向他这边,表示同意。
肖乡长沉吟半晌,道:“长江同志的这个提议很好,我赞成。可是最近几天我要去滨海市委党校学习,这个事明德书记知道。我去不了啊”。
“那怎么办“?程长江耸了耸肩,道:“既然肖乡长去不了,我建议这事由明德书记亲自带队去。同志们知道,这次考察事关重大,关乎到今年全乡经济展大局。因此只能两位领导带队,其他人带队不合适。至于时间嘛,我的意见就别拖了。现在已然是五月份了,今年已经过去一半了。再拖黄花菜都凉了”。
程长江的话已经将此事定了格,不给肖乡长留有任何再提议的余地。与会各位见他说的有理,也就再没有任何意见了。
只是,程长江知道,从此自己就和肖乡长对立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