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没法说服自己一小份鱼子酱卖四五千是一个合理的价位,要是用她妈妈的话说,这就是洗干净脖子等着人来宰。
然而,天底下真有这种人。
傅棠舟轻轻扣了下桌子,指着那一页对侍应生说:“来两份。”
顾新橙立刻说:“我不吃。”
傅棠舟问:“不爱吃?”
顾新橙:“……”
哪里轮得到她说爱吃不爱吃,她压根没吃过这玩意儿。
傅棠舟让人直接下单了。
顾新橙点了几个还算物美价廉的手作寿司之后,就不再碰菜单了。
这家餐厅的鱼子酱不仅颗粒饱满圆润,还泛着微微的金色光泽,显然是上品。
顾新橙捏着贝壳勺,犹豫好久也没动。傅棠舟吃得倒是从容淡定。
顾新橙犹豫良久,还是将这份鱼子酱推到傅棠舟面前,“你吃。”
傅棠舟说:“给你点的。”
顾新橙小声说:“……我怕。”
这像青蛙卵一样颗粒密集的鱼子酱,她看了就头皮麻。
她小时候被青蛙吓过,对和青蛙有关的一切都有着深刻的恐惧。后来她读莫言的《蛙》,才知道这世界上有蛙类恐惧症一说,而她一定是资深患者。
傅棠舟说:“这是鱼卵。”
顾新橙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坚决不肯尝试。
傅棠舟没为难她,“胆子那么小呢。”
顾新橙放下勺子,看着他说:“有些事可能一辈子都没法克服。”
这不是多一些勇气就能跨越的,那种恐惧已经深入骨髓。
顾新橙胃口不大,她吃了几块牛肉和几个寿司就饱了。
吃完饭,傅棠舟说:“等会儿陪我去趟酒吧。”
顾新橙正用餐巾拭口,闻言一顿。
“一哥们儿酒吧刚开业,去捧个场。”
“要不要准备礼物?”
“什么礼物?”
“两手空空过去不合适。”
傅棠舟笑着说:“我不是带你过去么?”
顾新橙默默将餐巾叠成一个豆腐块放到一边,没吱声。
瓷杯中的抹茶沉淀到了杯底,澈绿的茶水浮在杯中,空气里平添了一丝微妙的氛围。
傅棠舟起身,漫不经心又说了一句:“我让人抬了架钢琴过去。”
“哦。”顾新橙闷闷地应了一声,没再多说。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餐厅楼下,寒潮扑面而来。
傅棠舟忽然顿住脚步,顾新橙显然有心事,差点儿直接撞到他后背上。
她抚了一下胸口,傅棠舟却凑近了,冷不丁说道:“我刚刚是开玩笑。”
顾新橙敛下睫毛,心想她是不是太过敏感了。
她知道只是一句玩笑话啊。
可是,如果他在意她,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说她是他带去的礼物。
她明明是一个鲜活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