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雖然下著雨夾雪,室內有空調,的確不冷。
可周遇就是這麼握著他的手,直到晚自習結束,已經換了座位到前面的李祺禎咋咋呼呼跑到後面來說話,他才肯鬆開讓沈稚星把手抽出去。
李祺禎人高腿長,過來的時候恰好看到沈稚星抿著嘴把手抽開的那一幕,也不知道是最近聽班上女生調侃慣了自己也目光裡帶著腐,開口就一臉戲謔:「喲喲喲,怎麼不繼續拉著?我們遇哥手掌大手指長火力猛,這不比蔣姐送的暖寶寶差啦!」
蔣姐?
蔣嘉息?
周遇得意了兩三個月,都快把這個人拋之腦後了,上次運動會回來蔣嘉息據說是去別的地方參加培訓,壓根兒沒在意。卻沒想到這次回來,對方還敢給沈稚星送東西?暖寶寶?
這麼想著,他抿緊了唇看向沈稚星。
誰想這個憨包還真的一副心虛的樣子,「我都沒有用過,單良說他手有點凍瘡,我給他了!」
座位輪換終於換到教室後半段的單良聽到自己的名字,立刻轉過頭來,「哎,是呢,在我這兒!」
教室有插頭,開了空調之後,再用暖寶寶的人就少了,排除掉怕冷的女孩子,也就是單良這個小給講究些了,他知道自己臉蛋兒普通,一雙手倒是還不錯,只是學生時代不在意、長了凍瘡留了疤痕,大了才後悔。
傍晚的時候,蔣嘉息過來了一趟,送了點東西,沈稚星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蔣姐看他難做索性留下一句「隨便你吧」,不知道到底是生氣了還是真的從此不再理人,反正沈稚星是把這話當真了,看到單良捧著杯熱水、手上長著凍瘡,就問他,需不需要一個暖手的……
這是單良重生以來,和周遇說的最長的對話。
當然了,對方最後只回了一句意味深長的「這樣啊」,還是看著沈稚星說的。
饒是再遲鈍,也能從中品出點兒什麼。
尤其是腦子裡基達已經在瘋狂鳴笛的單良。
他交代這些事兒,活像是給沈稚星證明對方並沒有在周遇不在的時候,再和蔣嘉息「藕斷絲連」,當然了,周遇的表情也十分有意思,酷蓋醋起來,那個酸味兒,直如李祺禎都要被熏退二里地。
周遇似乎是得到讓他心滿意足的答案了,伸手捏了捏沈稚星的後頸,溫熱的手掌貼著,惹得另一個縮著脖子躲,李祺禎看不下去,「就是一個暖寶寶嘛,不是我馬後炮啊,我現在算是知道了,夢都是相反的,你看星星到現在為止,什麼時候吃過回頭草?」
沈稚星把周遇的手拽出來,「就是!」
周遇可沒聽李祺禎胡咧咧,「以前不是想著吃回頭草?」
「沒了沒了,哪有什麼回頭草啊!」沈稚星下一秒就拉開話題,「哎,我聽李祺禎說你這個月名次上來啦,幹得好啊兄弟!」
單良聽了這句兄弟,臉瞬間就要紅了,「哎……」
「還有什麼不好意思啊!進步了多好呀!」
單良點點頭,頂著周遇的氣場壓制,笑著和沈稚星對視了一眼。
他很想和沈稚星再單獨說點什麼,雖然對方可能只是客套,但這事兒是沈稚星做出來的說出口的,那就是百分之一百的真誠,是一旦對視,就能感受到一個人滿心滿眼都是你的滋味。
下了課,住校的回公寓,走讀的各回各家。
至於單良,他飛快收拾了東西,去找自己的朋友。
之所以是朋友,既是單良上輩子根本沒有交集的「」,也是他敞開心扉和性向真正接納的第一個同類型的「」。
理科七班的王逸靈,平時就打扮地和普通男孩子不同,他的頭髮永遠修剪地秀秀氣氣,保持清爽和乾淨,湊近聞的話甚至還有護髮精油的隱隱香氣。那穿衣打扮就更不用說了,能不穿校服的時候,就是各種看著不出格卻別有心機的搭配。
用單良來自後世的眼光來看,這麼注重外在形象的,要麼是自戀狂,要麼就是小騷零。
王逸靈也不愧於他的名字,既不怕表現出他與旁人的不同之處,也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和言論,自由而不羈。在上次月考和單良做了前後桌一眼看穿這個同類,自那之後,兩個人之間的聯繫就一發不可收拾,他們用最快的度成為了好基友,真正意義上的好基友。
這一晚,王逸靈和單良依然戴著帽子繞著黑黢黢的跑道慢慢小跑。
過了一圈之後,這才開始慢走,邊走邊聊。
「哎,這種情況,那基本沒得跑了。小良你呢,也別指望周遇這種,我看那個沈稚星也撐不了多久,他既然不牴觸那些親密舉動的話,八成就真的跑不掉……」
單良雖然靈魂不小了,但論這方面的經驗,竟然還不如王逸靈。
如果說他只是理論豐富,那王逸靈,就真的是深藏不漏的「大師」了。
「高一進校的時候,我就知道周遇這人絕對不簡單。不然你以為憑他的條件,能讓幾個不如他的壓在頭上稱這個草那個草?」王逸靈現在覺得一切都可以得到解釋,「倒是沈稚星,沒看出來呀,畢竟他從前都是談女朋友,當然了,這種情況其實也有。看著很花花公子,你也可以理解為他在尋找自己真正要的東西,否則怎麼一直換一直換呢?自從他們回來之後,我課間跑過來你們班走廊看了一眼,突然就悟了,我覺得這人吧,其實骨子裡蠻純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