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觀駐留老東區的當初的觀望者們,在省二重工的人工流水線逐漸被自動化、甚至是人工智慧取代的必經發展路線上,不得不尋求其他的出路。
單良的父母錯過了老城區拆遷致富的最佳時機,握著單位當年分的老破小甩不掉、也不捨得賣,兩口子和絕大多數的買斷再就業的三口之家一樣,經營著自己的小生意,賺得不多、但也不至於過不下去……
因此,當中考常發揮、終於從普通初中「飛升」的單良,在麓大附屬實驗時隔三年再次見到由初中部保送直升的周遇和李祺禎時,心裡的窘迫和自卑毫不留情的壓過了久別重逢的喜悅。
那一天,單良穿著表哥買小了、但也全的衛衣,和用好不容易從父母那兒爭取自由分配的壓歲錢買來的球鞋,明明煥然一,卻不敢和從小玩了六年的老朋友上前說話敘舊。
周遇和李祺禎當初在家屬院裡就是孩子王,人人都想追在他們的屁股後面,因為不僅會玩兒、人家成績也很好。在別家孩子嗷嗷叫著不去上藝術班、奧數班,他們能在學校文藝匯演上彈鋼琴拉小提琴,能代表學校乃至麓州參加奧賽夏令營。
直到單良重生以前,父母都還會在飯桌上念叨:你那個老同學周遇,人家混得好不是沒有原因的,做什麼事情都能成功的人、對他們而言最簡單的事情就是讀書。
重生回來的單良,他既沒辦法勸父母賣掉賴以生存的老房子和鋪面、哪怕那些錢去區只能換個很小的二居室,更別提寸土寸金的麓湘閣,也無法回想起任何一注福利彩票大獎的中獎號碼,徒知道小說里那些大大小小賺錢的點子卻無從下手。
這一刻,面對熟悉又讓人懷念的青春期,單良心中一邊惦記多年難以說出口的暗戀,一邊懊悔沒能背下當年高考第二天就傳得滿天飛的試卷答案……
他甚至只能貪心的嘆氣。
哪怕是回到高一,讓我多一年緩衝,多一年和周遇相處呢?
一路沉默地跟著李祺禎回到教室,這一路上不斷有人和李祺禎打招呼,要麼是約著打球的,要麼就是約一起去「藍星」,這個階段的高中男孩子相當一部分都愛打遊戲,李祺禎也不例外,只是他沒多大的癮,頂多就是覺得有。
教室里空了二十來個空座,留給從其他班分進來的同學。
單良的隔壁桌也空著,他呆呆地坐了五分鐘,前後左右沒有一個人和他搭話,直到望向周遇的課桌,上面還貼著上個學期小會考的准考信息沒撕掉,他猛然想起一件事情——
高二開學的這一天,周遇來遲了!
據說是高三一個學長因為「感情糾紛」帶著兩個兄弟將他堵在靠近學校後門與琢玉小區相隔的馬路拐角……
周遇父母因為工作原因久居北京,但周遇的學籍仍然留在麓州,平時不回麓湘閣,只就近住著琢玉小區的公寓,有阿姨照顧起居。
除了他這種情況,附屬實驗以及相隔僅僅一站路、兩個街口的麓州一中有相當一部分資源豐富的家長也陪讀在這兒。
要不是因為開學的日子大家都走得早,還真的沒人想到會有人去琢玉小區堵人。
最起碼附屬實驗的學生就想不通:你喜歡的女生追校草,你去堵校草,別說小說里的反派不愛這種套路、炮灰都知道這麼做死得快!
但單良還是用最快的度從三樓奔下、一路跑出校門、跑往琢玉小區!
他想見到周遇,想馬上見到周遇!
第2章
「周遇是吧,我聽過你,很會讀書呢。」
話鋒一轉,為的那個劉海男臉上的調笑就收斂了起來,「但讀書就好好讀書,離許攸晴遠點兒,知道麼!」
高三學生單從外表來說,甚至還沒有周遇的身量高,但多「混」一年,到底不一樣。
他知道周遇是學校重視的狀元苗子,簡單給個教訓就夠了,用不著真正下狠手,否則事情一旦暴露一個處分是絕對跑不了的,因此心裡再不爽也只是狠狠將人推到牆上、再放兩句狠話,試圖在「開胃菜」這個階段就直接把人煞服。
周遇面不改色,或者說,他壓根兒沒把這幾個人放在眼裡。
被推到牆邊姿態也不狼狽。
他扶了扶手錶,時間距離第一節課打鈴還有八分鐘。
又伸手扯了扯衣領,將肩膀上蹭到的灰拍掉,餘光撇到小區側門另一道身影走出來——
沒穿校服、就是一身簡單的夏裝,被晨光籠罩著,使得對方周身輪廓都變得格外柔和而透亮,那人在街邊的便利店停下來,按照習慣,應該是要買一瓶純牛奶、再加上兩個三明治,或許還會加上一盒提神的薄荷糖。
對正處於發育階段的高中男孩子而言,這個早餐分量,其實是有點少的。
麓州本土人都愛吃的米粉麵食和各種傳統早點,才是學校食堂里絕大多數住校生的選擇,吃不夠那就刷校園卡再買,營養和味上擁有更多選擇……
周遇的「走神」是顯而易見的。
這一眼落到高三生眼裡,和無視、挑釁幾乎就是一個意思。
用不著帶頭的劉海男吩咐,旁邊兩個跟班伸手握拳就打算砸到周遇臉上給個小教訓,卻被後者迅伸手擋住。推攘變得更具情緒化,眼看著就要變成三打一,一聲帶著劇烈喘氣聲的「停下——」從身後大概十米遠的地方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