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蘇寒極其想要擺脫這門課外安排,奈何下一個合適的項目還沒找到。
中午下課,一群小屁孩拿著家長給的零錢買零食、買飲料,買玩具、文具,就是不正經吃個中飯。蕭蘇寒在這一點上倒是十分聽家長的話,順著路找到儺記,熟練地給自己點了份鮑魚飯,還叫了份酥肉當零食。
中飯記帳了,那媽媽給錢就成了單純的零花錢~
蕭蘇寒拿著這筆錢,繞到了寧湖公園,先來了五塊錢的氣球槍,一發不漏打完後換了個巴掌大的小玩偶,繼續往前,有人在岸邊柳樹下擺了個沙畫攤兒。
「1o塊錢一副,任選任畫,材料全包!」
這個倒是玩得少,因為只有天氣好時老闆才會出來擺攤。
蕭蘇寒還有點興,交了1o塊錢,左挑右選最後拿了一幅空白的醒獅,瞄了瞄周圍之後、這才挑了個被風的位置坐下。
畫了一會兒,蕭蘇寒覺得脖子有點累。
他站起來活動活動筋骨,發現岸邊有個小孩兒,蹲著往水裡伸手,嚇得蕭蘇寒下意識就衝過去把人往後拉——「你幹嘛?不許下河下湖!」
那小孩兒也被嚇了一跳,白得晃光的小臉上滿是驚訝!
「做咩呀?」
蕭蘇寒沒聽懂:「什麼咩不咩,請講普通話!暑假不讓隨便下水游泳聽見沒?你哪個小學的,小心我告你們老師,回頭開學要全校面前念檢討書的!」
小孩兒有一雙淺顏色的瞳孔,鼻樑細細挺挺,嘴巴是淡粉的,小臉白淨、牙齒整齊又可愛,只是頭髮留得稍有些長,毛絨絨又軟乎乎的,被湖面的風一吹,後腦勺的頭髮就隨著風一翹一翹的,有股說不出的可愛……
蕭蘇寒還以為自己語氣太兇了,伸手摸了摸他。
見對方不怎麼牴觸之後,又拉著他站起來,耐心勸道:「不許下水玩兒,你跟我過來畫沙畫吧。你爸爸媽媽呢?你可別亂跑,一會兒家長找不著人了。」
小孩兒欲言又止,蕭蘇寒領著他一起去畫沙畫。
他是閒不住的,張口就問:你叫什麼名兒啊?上一年級了嗎?暑假作業寫完了嗎?有沒有上什麼興班啊?跆拳道好無聊的、你將來可千萬別選這個,沒意思得很!
後者坐在竹編小椅上,說話細聲細氣:「我叫秋時雨。」
蕭蘇寒得了一個回答,自顧自的點點頭,又把後面的問了一遍:幾年級了,暑假作業寫完了嗎,有沒有上興班啊……
「9月份該讀2年級了。我沒有暑假作業。」
蕭蘇寒大驚!紅色的沙子差點填錯地兒!
「什麼?你這么小——」
甚至比自己矮了半個頭還要多呢!
他拍了拍手上的沙子,又看向這小孩兒:「你看起來……算了,好吧,我知道有些聰明小孩兒喜歡跳級,那你讀書一定很厲害吧?」
秋時雨睜著一雙大眼睛,真誠地道:「你也很厲害。」
他伸手指了指沙畫,那頭醒獅已經初具形態。
雖然有個參照的小畫片,可畫片被印得十分模糊,不同顏色邊緣的界限都模糊了。對這個年紀的小學生而言,擁有執行力和審美是顯然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而這幅沙畫,蕭蘇寒完成的十分漂亮,他甚至會在紅色沙子裡摻一定量的金粉,以求金光閃閃的效果。
蕭蘇寒嘿嘿一笑:「那我把這幅送你給吧!」
秋時雨怔了怔,點點頭:「謝謝。」
話都聊到這兒了,沒想到蕭蘇寒還記得前頭的問話,第三遍問起秋時雨喜歡什麼,上沒上興班,並且再一次表達了自己對跆拳道這項運動的「避雷」觀點:「你千萬別去學,那裡都是擦著鼻涕哭唧唧的小屁孩兒,我都不想碰到他們。」
頓了頓,他又強調道:「而且,脆得像張紙!我一腳踢過去就倒了,很沒意思~」
秋時雨抿了抿嘴認真點頭:「好,謝謝你的建議。」
這話說得太禮貌太正經了,蕭蘇寒反而不好意思。
他的印象里,身邊的同學都是直來直去的,大家每天吵吵嚷嚷、耍皮犯賤,不分男女,說「請」、「麻煩您」的語氣往往會接一些陰陽怪氣的話,而不是真的因為多禮貌。查德碰到個如同水晶般脆弱的同齡人,就很不知所措,蕭蘇寒甚至都已經在後悔最開始不該那麼用力拽人家,噢,人家手腕都被抓紅了……
對上秋時雨懵懂的、過於水潤的一雙眼睛,蕭蘇寒忽然就臉紅了!
「你很熱嗎?」
蕭蘇寒猛的搖頭,拿著風乾的沙畫去找老闆過塑。
幾分鐘後,等表面那層塑料不燙手了,他才鄭重把畫交給秋時雨:「喏,說好的送給你~」
秋時雨雙手接過,咬著唇小聲再次道謝。
兩人去了湖邊,就是他方才蹲下來摸水的地方。
蕭蘇寒忽然驚訝叫道:「哎,它們出來了!」
秋時雨一手將沙畫抱在懷裡,一手扶著欄杆,也跟著點頭:「它們好胖啊,每一條都胖嘟嘟的,和我在花鳥市場看到的金魚不一樣。」
提到大胖魚,秋時雨的話變多了。
他的聲音都是細軟柔和的,和其他人不一樣……
蕭蘇寒發現這一點後,鬼使神差地想哄著他說話:「你們那兒花鳥市場有什麼?你去過5環那個破鑼巷子嗎?那邊的老市場裡還有古董碗碟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