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座的位置明明寬敞舒適,蕭蘇寒卻如坐針氈,心情極其複雜,他既開心秋寶能更進一步明白自己的心意,又害怕這份心情來得太直白太猛烈,把毫無防備的對方嚇著,反倒不妙!
此時此刻,他不敢多做解釋,更不敢上前喊停。
「你……看完了嗎?」
秋時雨越看越沉默,直到將相冊翻到底。
最的那幾張是他們昨天在燈塔拍的,以及晚上消食散步拍的民宿旁的花牆夜景。
無一例外,都是找準時機截到了秋時雨的人像:有正經拍照理由的,就像燈塔那張,最後出的效果肉眼可見十分理想;抓拍搶拍的,比如秋時雨走在前面、經過拐角路燈下的花牆,就只被蕭蘇寒截到了一張模糊的側顏,但同樣呈現得驚艷……
很難說這是蕭蘇寒本來就有的技能,還是後天練出來的。
但事實是,他已經具備了相當不錯的拍攝水準。
這相冊里大幾百張的照片,隨便挑出一張來都可圈可點,有著明顯的特色和亮點,且具備一定程度的統一風格。
所以蕭蘇寒這人是的的確確堅持了很久……
秋時雨把手機還給他,靠著纜車椅背望向天海交接的地方,腦子裡有些亂,一時半會兒還放空不了,尤其是蕭蘇寒此刻還緊張巴巴地扣緊他的手。
「秋寶,你別生氣啊。」
他倒是想生氣呢,可偏偏又氣不起來。
自己心裡莫名其妙得發悶,還得安慰這個既純情又變態的,一口氣嘆完了又接一口氣,一個沒留神,頭上戴著遮陽的漁夫帽差點兒被海風吹下去!
「我沒生氣,你拍得挺好的。」
只是,下回別拍成這樣了,怪嚇人的。
有他這句話,蕭蘇寒臉上的表情一秒陰轉晴:「是嗎?」他沒想太多,甚至真的因為這句話高興起來了,「我拍得可是你!拜託,就算你蹲在路邊玩樹杈子,我拍下來都覺得可愛~」
秋時雨聽了又是一陣無語!
真是救了命了,那樹杈子至今還在宿舍陽台。
當初他腦子不太清醒、稀里糊塗撿著玩兒,被蕭蘇寒帶回來,又被李昀州和喬絳認真把玩過。有那麼一段時間宿舍的晾衣叉子罷工,大家索性拿它頂著衣架晾曬,平時有事沒事就摸幾下,現在大半年過去,那樹杈子都快盤出漿來了……
連光禿禿一根的樹杈子都能盤包漿,何況是從零開始、勤練攝影技術的蕭蘇寒呢?
他本就擅長努力,想要學會什麼真的不難。
算了。
秋時雨想:不然以後每隔一短時間檢查一次他的相冊。
人可以偶爾地變態一次兩次,總不能一直這麼變態吧?
*
跨海纜車的確有點兒意思。
坐的時候四平八穩,下了纜車手腳發軟。
秋時雨差點徑直朝前一栽,還好蕭蘇寒眼疾手快將人攔腰抱住:「你想嚇死我?走路都晃神,差點兒直接栽到樓梯下面了!」
也許是真有點受刺激,秋時雨沒反駁:「對不起啊。」
無論來多少次,蕭哥都吃不消他這可憐又無辜的模樣:「在我眼前你都差點兒出事,我是真沒法放心你一個人。要不,等這三天過完、算了,只有三天……」
他欲言又止,到底還是沒敢問出口。
因為心知肚明,秋時雨決定的事情很少再改變。
所以問了也是白問,尤其是關係到一些原則問題時,蕭蘇寒連試探都不敢試探,生怕對方厭煩、逆反,暗地裡給自己的實習期扣分。
……
到了中午,雨季效果在g市全面覆蓋,到處都在降雨,唯獨漏掉了邊緣四面環海的g島。
蕭蘇寒其實很希望g島也下一場留客雨。
這樣的話,他和秋寶就能多做停留,哪怕多一天都行。
這裡的節奏真的很緩慢,慢到牽著手繞著半山散步,看到月亮、星星和被燈塔光照亮的海面,聽著海浪拍向岸邊的聲音,會打心底生出一種天長地久、海枯石爛的感覺。
「g島的天氣就是這樣奇怪。」
秋時雨告訴蕭蘇寒:「g島有個很老的傳說,它是天上的一塊補天石掉在這兒,風吹浪打自成的一座島,所以環境、天氣、產出和g市那邊是不一樣的。當然,具體是哪一塊補天石我也不知道,也許是g島人為了抬高漁獲的價格編出來的故事。」
蕭蘇寒想笑又忍住了:「這不奇怪,天上要補的窟窿那麼大,是需要很多很多塊補天石的。」
兩人邊聊邊逛,在g島的另一端玩兒了大半天。
這裡有座不大不小的海邊小木屋,原本是漁民們廢棄的地方,自打g島被開發,漸漸就在原建築的基礎上改裝,變成一個打卡拍照點。屋裡屋外的牆上粘堆滿了各種各樣的貝殼,房檐下則吊著數不清的許願風鈴,海風吹過,嘩啦啦地響成一片。
秋時雨湊近看了幾個,又笑了笑放下。
「這和在某某山頂掛祈福鎖有什麼其別?」
「據說人家景區每年都會定期清理那些鎖,否則明年來的沒地兒掛。但g島這裡,根本用不著人清理,誰沒粘穩掛穩,大風一吹自然就掉落下來了。」
秋時雨說著說著,自己都笑了。
而蕭蘇寒問是這麼問,人依然很誠實地跑到沙灘邊找貝殼,等他翻了好一會兒,找出兩塊還算漂亮的貝殼,又滿屋子找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