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鯉縮了縮脖子,伸手拉了拉口罩。
「華老師,您快去忙吧!」
求求你了!
華凌定了定,盯著謝鯉雙眼,臉色沉了下來。
大概是選秀那會兒真的被盯成習慣了,謝鯉頂著這種目光,硬是生出一種「難道我真的做錯了?」的迷茫,哪怕他心裡並不覺得自己和趙清爽出去吃東西被華凌看到有什麼問題。
「拍了個戲回來,腦子就不清醒了嗎?趙清爽那樣的姑娘,並不適合你。」
事業心強如華凌,他的自控自律幾乎做到極致,當初選秀時就以身為例教了練習生們很多東西,素人出身、資質不錯的謝鯉是少有入得了華凌的眼的男孩子。不管是處於惜才之心,還是顧及選秀期間勉強算得上的師生之誼,天團一年半的活動時間裡華凌雖然關注地不如從前密切,也知道謝鯉哪怕過得不算順利卻沒真正出過簍子,不僅如此,解散那一撥危機也安穩度過。
他也算是親手調教過謝鯉一段日子的,看著這樣的後輩漸漸立起來,其實心裡是有那麼一絲成就感的。直到在電視台熬了個通宵,回來堵在半路發現這小子年紀輕輕、就開始對男女關係蠢蠢欲動……
謝鯉臉上一瞬間的茫然不似作假,華凌打算給他一個機會解釋。
而後者,腦子裡神使鬼差地閃過一個念頭:
七分真三分假,永遠比百分百的真來得更有說服力。
「華老師,我對趙清爽沒有那種意思。」
華凌一副要信不信的樣子,「你們倆在劇組裡,有吻戲嗎?」
年輕的男男女女,就是容易以戲入情還不自知,等到戲散了,人走遠了,又來自怨自艾。
他年輕時太要強、太想紅,不用公司和經紀人說,自己就把一顆心守得死死的,絲毫沒有這種顧慮,可華凌知道謝鯉是有些「不一樣」的,從選秀期開始,這孩子就有些與人不同。
怎麼說呢?
在華凌看來,在戲裡,謝鯉和秦殊這種對象因戲生情的可能性會更大一些,畢竟很早開始,他對秦殊他們就是一種無怨無悔、百依百順的追隨,四個多月的時間共處一個劇組,演著兄弟情深、快意江湖,再加上從前的情分,按照謝鯉心理排位,怎麼也輪不到趙清爽的。
可謝鯉愣了一秒鐘,依然回答:「沒有……」
說起來也奇怪呢,《踏風碎雪錄》里饒松雪和翩然都是幾經生死的伴侶了,甚至搞到最後孩子都生了,整部戲裡居然只拍過寥寥幾場擁抱的戲份,除此之外,比這更親密的尺度真的沒有了。
華凌聽完反而鬆了一口氣,像是慶幸一個無辜姑娘沒有受到傷害一樣?
「你不覺得,你對自己這方面的認知,有些猶豫徘徊嗎?」
他儘量用不那麼直白刺人的話達到讓謝鯉提高警惕的目的,希望他不要因為一時的錯覺耽誤了其他姑娘,可謝鯉平時挺能看人眼色的機靈這會兒都不起作用了,直愣愣地睜著他那雙大眼睛,長睫毛撲簌簌的上下翕動,「為、為什麼呢?」
華凌沒有再進一步說明,而是回望他。
但火光電石之間,謝鯉腦子裡突然又悟了:
靠,華凌把他當成小基佬了……
這一瞬他有點怨華凌,可下一瞬,他的腦子裡突然又有了一個全的主意。
「我……我對趙清爽,不是那種意思,我們倆,就是朋友而已。」
過了兩三秒,華凌的臉上才流露出那種班主任對小學生扭扭捏捏承認錯誤的憐愛和可惜,「早說嘛,但就算是朋友,你倆單獨在外面還是要更小心一些,這次是被我看到、萬一被有心人拍到呢?」他看到謝鯉微微垂下的睫毛,又回頭朝一直攔在電梯門口的助理擺擺手,「這次就算了,你還小呢,現在不拼事業什麼時候拼呢?」
謝鯉虛心點頭:「那……華老師您去忙吧,我也先回去了。」
華凌也點頭,看著他帶著口罩大半張臉被遮住,帽檐蓋著,只留一雙水潤的眼睛,伸手在謝鯉肩膀拍拍:「去吧。」
電梯重來到32樓,華凌長腿跨進門內,門關上,繼續向上。
謝鯉注視著那個不斷上升的數字,隨手扯了扯衣領,這才轉身離開。
番茄台跨年晚會最後一次彩排幾乎是全員來齊,因為凌晨加排兩次,謝鯉低燒復發,很長時間不生病的人病起來就很難受,他帶著口罩,低垂著眉眼手裡抱著嚴瞿給他拿過來的保溫杯,旁邊是他本次舞台的搭檔著名歌唱家歷,算是時下最年輕一批軍人出身的歌唱家,身著軍裝,筆挺而精神。
他很擔心謝鯉的狀態,儘管沒有影響嗓子發音,但這種生病狀態的確很讓人難受。
「還能堅持嗎?」
謝鯉笑起來都顯得有些脆弱,「那必須能呀!」
兩人淡淡的談話間,簇擁著將人群劃開而來的是華凌和四位主持人,到這一步,所有的演出人員都有經驗了:這一遍過後,再短暫地休息半天,就到正式演出的時間。
華凌不愧是藏到最後、藏到電視台寧可空窗也要等的人,他一來,整個演播大廳瞬間亮堂了起來,他周身四位番茄台的老主持人更是熱切之中帶著興奮。這麼說是有些誇張,但如果前提是華凌上一次參加這種跨年盛會是四年前的話,那一切都變得情有可原。
「如果待會能和華凌老師合照一張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