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友们相继离世，盛大夫人和几个姨太太也都走了，只剩下四姨太和六姨太。
儿女和孙辈也没了几个。
对盛耀宗并没什么影响，到他这个年纪连感伤都是奢侈。
任何人都逃不过生老病死，没有人能例外。
他只想和女儿外孙快乐的度过最后的日子，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如果盛朝能让他抱上重孙就更好，那他的人生就圆满了。
“先生，四太太来了。”
这次盛耀宗没有把人赶走：“让她进来吧。”
盛家宏死后四姨太基本不再见外人，在家吃斋念佛。
四姨太快八十了，常年吃素人很瘦，心中有信仰精神状态很好，神态平和。
“今天来是有什么事？”
四姨太看着曾经同床共枕的人，笑了笑：“我怕我哪天睡着就再也醒不过来，夫妻一场，来看看你，再把你给我和家宏的东西都还给你。”
盛耀宗道：“给出去的东西我从不收回，想怎么处置是你的事。”
四姨太喝了点水，不急不缓的说：“我倒是想给自己的儿孙，可惜，家宏没有一儿半女，舒乐和孩子们也都没了。
年轻的时候和姐妹们争你的宠爱，有了孩子，为孩子们争家业，争这争那，争了大半辈子。
最后我和大姐白人送黑人，大房四房连个后人都没有。
如果我让舒乐和孩子们来香江，她们也不会死，老天这是怪我太偏心，把她们都带走了。”
盛耀宗沉默了一瞬说：“都是过去的事了，想这些有什么意义，做了的事就不要后悔。”
说到偏心，他才是最偏心的人。
十几个儿女，他最偏爱的就是小女儿，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也是和小女儿和小外孙在一起的岁月。
四姨太抿唇一笑：“说来容易做起来难啊，我念了十几年的佛也没能看开。
老爷，你真是好福气啊。
从始至终你最偏爱的就是八小姐，八小姐是个孝顺又有福气的孩子，她生的孩子也是有大福气的。
二十年前，你都要死了，他们母子一到你身边你的病就好了。
我和大姐年轻时对八小姐不好，你越疼爱她，我们越恨她。
恨不得她死了才好，背地里对她做了很多阴损的事。
我有时候就想，是我们做的太过遭报应了，大房四房才落到这个下场。
大姐走了，后事还是盛朝去给她办。
我也得麻烦盛朝，欠八小姐和盛朝的只有下辈子再还。”
四姨太低垂着头，边说手指边缓缓的捻着佛珠。
盛耀宗沉默了。
大房嫡子他曾寄予厚望，可以说每个儿女他都曾喜爱过，只是他耐心太差。
不能容忍他们一再出错，一再耍少爷小姐脾气，渐渐的也就疏远了。
他不喜欢他们，他们也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