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得山顶轰隆作响,悬崖上的松散落石都被卷落下来。
本来平静的满地枫叶,亦忽然腾空而起,密密麻麻蝗虫过境般飞舞盘旋,竟是在众人的头顶凝聚成一柄火红赤伞,
在无数宾客不敢置信的惊恐眼神中,陈安信手一招,那赤伞便落入了他的掌心,煌煌然撑开,颜色璀璨夺目,一卷一拨,将万千雨滴和落石同时震碎,他不再开口,牵起神情恐惧而无力的乔悦,踏步前行,上千个黑帮汉子手握枪炮,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面面相觑,颓然叹息。
在这傍晚夕阳余晖和纷扬雨幕的映衬下,齐婧伊死死咬着嘴唇,只觉得此刻淡然撑伞、走入栖枫别院的男人,背影是如此的灿然巍峨,宛若一尊青年神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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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来越大。
白灵步履沉重地走下山,她来时还是愤懑而信心满满,自认为这杀害她师兄的恶徒虽然有些道行,但充其量也就是一位会些旁门左道、肉身强悍的术师,绝不会是她父亲的对手。
可陈安离去时展现的那一手神乎其神的灵能外散、操控百丈之外的事物,已经不是单纯的术的范畴。
而是近乎于所谓的神通,已经有了意象,只差修为境界。
他离金丹已经不远,仅缺了那么几年的水磨功夫,踏出那临门一脚,仙途可期,大道在望!
她有些后悔来这一趟,大师兄死便死了,父亲未在凉羽两省成名时,其实也收过几个不记名的弟子,只是炼气期就陨落了。
没了徒弟,再找几个天赋上佳、心性不错的便是,耗费的不过是灵药和时间,可倘若父亲不敌那个狂徒,真的身死道消,那该如何是好?
可她知道父亲一定会应战,因为他毕生夙愿就是让宣鹤一门在凉州崛起,甚至跻身凉羽两省的一流道派。
这件事已关乎到兴衰存亡,父亲怎么会拒绝?
否则还如何坐镇雍城,屹立不倒?
她从未质疑过自己父亲的强大,二十年前面对一位南派轰拳宗师的挑战,八符勾剑,一指劈开了眉江,让其叩认输,执晚辈礼。
这么多年来,他没有再出手过,几乎没人知道他强大到了什么地步,师兄还活着的时候,曾私下跟她说师尊可能已经迈入了金丹之境,气息如海浩瀚,霸绝一方。
天榜不出,凉州几乎没人能威胁到他。
即使对上乔家那配备现代火力的五百人队伍,白灵也觉得自家父亲必胜!
可那陈宁实在太过可怕,昨夜杀6学鸣,不过三十招的事情,差点轰塌了风雨飘摇百年不倒的烟雨海阁。
想到这,她心乱如麻,只想快点赶回家中,劝说父亲做好一切准备,全力出手。
山上,枫林别院前的上千黑帮势力,都已经潮水般退去。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白灵既然已经保证,会让那恶贼伏法陨落,受了不轻伤势的乔志强就算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暂时离去。
好在陈安保证过,决战之前,不会伤及乔悦。
面对如此恐怖的个人武力压迫,纵使他在雍城权势滔天,也只能妥协!
院落前,熙熙攘攘的顾客们早就逃散了,今天恐怕是他们人生中相当难以忘怀的一次经历,以往这种强大到极致的武者,只能在小众报刊或者论坛上看到一些只言片语,如今却是实实在在地看了一场激斗,现代摧城拔寨的强大枪械,在这种绝世强者面前,居然没有丝毫作用,苍白而可笑。
乔婧伊失魂落魄地下山了,周瑶脸上的伤口急需处理,她嚷嚷着要到最好的医院包扎甚至动手术,不过任谁都知道,这样深的伤口,留疤是必然的。
只能尽量用医美淡化了。
她怀着满腔怨恨,仇视那个出手余波就差点毁了她容颜的男人,但又极其无力,如蝼蚁仇视雄狮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