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化解这个炸弹的最直接的方式,就是让欧阳璟变成源石本身。
欧阳璟能承受得住。
战邪里已有足够强大的血性,能焚血制香,能独养战邪,也定能载得起源石里的血性。
如果不行,他还有血虫,可像杨珈珈一样把血性引出,善也能保命。
他也没有让玉细失望,那血性激起的杀心在杨珈珈的一声“大哥”下沉淀下来,与战邪里的血性相生相成。
这,是不是也成了玉细决绝要走的原因之一。
他的每一次强大,都一点一点的断开玉细的后路。
安朵拉从欧阳璟的房间出来,刚回到一楼房间,一进门,就被季员力温暖又热烈的胳膊紧紧地抱在怀里。
死亡对于安朵拉来说见得太多,三百多年的岁月中,她早已学会自己消各种情绪,学会面对各种身份的死亡。
只是,离开的这个人,太重要,太意外。
安朵拉窝在季员力的怀里,默不作声,享受着季员力的温暖。
“就算我只能在你的生命中存在一小段的时间,我也会给你我生命里全部的爱。”
嗯?这些臭男人的话都是如出一辙。
可这话从季员力的嘴里说出来,却是幸福的。
对血族人来说,当他们开始享受被人类爱的感觉时,就习惯性的已经开始倒计时,要离开的那天很快就会到来。
伊寻一直沉默着,一个字也没有说,红着眼眶,站在他们身边听着他们说话。
他依然还是最弱且无能的人。
他不是最小的,却是懂得最少的。
失去玉细,这个在恨了他几年后亲手进化了他的女人给足了他在血族里的安全感,无私又温柔地接受他成战千禹身边最后的人。
玉细不像欧阳璟那样八卦,对他和战千禹的事情充满好奇。
玉细从来不问他和战千禹之间的关系,就像守护战千禹的玩具一样保护他,不受赫氏的欺凌。
所以他才能进鲸城,去找欧阳璟。
她在他的心里肯定不仅仅只是一个血族的长辈,是那一百年里的精神支柱,是在找回战千禹的这条路上相依为命的另一半。
在欧阳璟出现之后变了,他可以没有战千禹,却又不愿意让欧阳璟成为战千禹。
是为了独自占有他吗?还是仅仅是为了让欧阳璟可以做他自己?
现今,他只知道,他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爱着战千禹。
原来,忘记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有人取代那个人的位置。
安朵拉出了门,伊寻转身要走,被欧阳璟拦下。
“为什么不说话。”
“没什么可说的。”
“如果你今晚不想自己一个人待着,就留下来。”
“我从离开细儿身边起,身边就有了你。就算当时你还不愿意见我,我也能每天见你一面。其实我并没有像我跟你说的那样我是自己一个人过了这一百年。我从她身边来到你身边,她对我的好都是为了有一天我能把禹还给她。”伊寻低声哽咽着,眼泪从脸颊滑落:“可是她什么都没有。”
“对不起。”欧阳璟说。
“璟,如果你真的是禹,你只是多了这一世人类的记忆而已,那细儿怎么办呢?”
“我是欧阳璟。”欧阳璟抹掉伊寻脸上眼泪:“我跟你说过,我担心你要的东西我给不了你,细儿也一样。我想她留在我身边,禹承诺给你们的我能一点一点弥补,可是我代替不了他,细儿要禹的爱,我给不了,就算今天我能给,可以后呢?未来那么多年,我要欺骗她多少年?”
“她求过我,不要忘了禹,只要拿着禹的刀是可以把他找回来的。”
“她带着刀,会找到他的。”
个屁!这该是欧阳璟对伊寻说出的第一个谎言。
欧阳璟从来不相信死今生来世,他从来都是敢爱敢恨,这一辈子那么短,要做的事情那么多,他想要爱的家人都还没有来得及好好的爱,怎么会因为离开的人困扰一辈子。
那些说着要一起死的誓言对他来说都是个屁!
为什么不能好好活着好好爱着,就像他和伊寻,就像她和伊寻,活着时的快乐都不算数了么?
不管是水下的城,还是城上的水,战千禹死了就是死了,他只能在他们的心里,成为那道疤,抹不去的疤。
欧阳璟不理解玉细,因为他没有那样深爱过谁,爱了五百年的人,总是会比一百年的伊寻要深刻得多。
伊寻哭了一夜。
他窝在欧阳璟的枕头里,听着双峰山上的瀑布声。
战千禹和玉细,一同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他总归是把战千禹还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