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璟咬紧牙,手机按下录像键,他一个人用欧阳璟的名义也可以熬过战邪的反噬。
试试就试试,谁怕谁?
他欧阳璟就从来没有怕过什么。
喷泉打开之前,门外的伊寻一直站在走廊上没有离开,他听着身后墙的那边传来欧阳璟的呕吐声。
他又养剑了。
伊寻站在走廊上,扶在玻璃扶栏上的手微微颤抖。
他打开了喷泉,就是想要屏蔽他们之间的联系。
他在尝试着不需要他的可能性。
和他转身离开一样。
喷泉声响起,这水声里只有欧阳璟的痛苦和挣扎,可是他的怀里什么也没有。
伊寻站在门外,眼泪从眼眶中滑落。
他不能进去,他不能再把欧阳璟记忆里的战千禹唤醒。
他要的是欧阳璟,不是战千禹。
这水声不是水声,是那似乎看不到终点的疼痛,在水声和孤独中,被剧痛包裹着。
这种感觉伊寻也有过,那双峰山上,在那间没有光线的屋子里。
欧阳璟,就算没有抱着你,我也一样会在离你最近的地方守护你。
许久,欧阳璟从被子里伸出手,关掉靠在墙上的手机,视频录了整整三个半小时。
天已黑,眼前的双峰山在黑暗中,半山腰上散着微微的红烟。
欧阳璟的头和衣服被汗浸透,被剧痛噬过的身体在清醒之后是无比的轻快。
他光着脚回到屋里,在他的门缝下有一团影子。
他悄声走过去,脚步声融进水声里,他抓在手心里的门把上传来他熟悉的心跳。
伊寻。
伊寻靠在门外的门框坐在地上,听着门那边的喷泉声睡着了。
欧阳璟握着门把的手,感受着伊寻靠在门上传来的心跳,久久没有开门。
剑的反噬他一个人可以扛,以他欧阳璟的名义。
他可以不需要伊寻,不需要战千禹,独自一人扛下这痛,扛下战千,扛下血族。
伊寻不是不相信么?还守着他做什么?
欧阳璟拎着鞋走到露台,穿过喷泉跳到地面,从后院穿过一楼,抬头看着正坐在地上倚在他房间门框上睡着的伊寻。
无论他因为什么原因背对他将他拒之门外,伊寻依然是那个会在任何一个地方站在他身后的人。
他可以是战千禹,可是,他更想做的是欧阳璟。
是因为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都装着不一样的战千禹,欧阳璟用战千禹之外的眼睛看到伊寻和玉细,甚至战千尤罂,他们心里的战千禹都是不一样的,他无法满足每一个现在他身边,为他和战千禹奉献过岁月的人对战千禹的幻想。
如果要选,他早已经选好了。
伊寻说的没错,太想演成一模一样的战千禹,他就会失去自己。
欧阳璟踮起脚尖走出门。
湖边亮着大灯,四米高的水车倒在草坪上,几个工人在湖边忙碌着搭着水面上的桥。
不得不夸夸肖小的办事能力,她画出来的图明明跟他画的一样,搭出来的型和已经拼出雏形的桥却比他画的更像他记忆里的。
杨珈珈和季员力的车从外面开进来,想必是大家看到杨珈珈太像阳治,也纷纷停下手上的动作低头待车开过去之后,再继续工作。
车停在欧阳璟身边,欧阳璟嘘一声,拍拍脚边的大锅:“去叫伊寻起来吃饭。”
他可饿坏坏了!
“大哥,噔噔噔噔!”杨珈珈从副驾跳下来。
他剪短了头,跟阳治不能说一模一样,简直就是同一个人。
如果不是杨珈珈脸上的笑容,如果不是他亲手融化了阳治,他一定以为眼前的人就是阳治。
“你这头,为什么要把头剪了?”欧阳璟正想打开后排找吃的,被杨珈珈的新型分了神。
“神清气爽!”
“神经病吧!”欧阳璟叹一口气:“吃的呢,怎么搞那么久,我都饿死了。”
“剪个头,再逛逛,吃吃,买买。”季员力靠在欧阳璟肩膀上说:“挥霍的感觉太美好了。”
“当然了,花的不是你的钱当然美好了!”
大锅跑上二楼伸着舌头把坐在地上的伊寻舔醒,吠道:起床了,吃饭了。
伊寻心一惊,从地上跳起,什么,欧阳璟死了?
伊寻拧开门,露台上的喷泉还在喷着,床上浴室里没有人,打坐台上的被子里也没有人,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