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秉忱抬起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道聽途說而言,不足為信。」
雖然他也的確不喜這位大公主,但他最清楚宮中這些秘辛,真的受寵要瞞下來不難。
這些詆毀之言遍布京中盡人皆知,那就不這麼如表面這般。
隨從沒繼續這個話題:「明晚是敬陽帝為這次先一步到來的使臣舉行的接風宴。不久前送來了帖子,大人和佳蓁公主都在列,只是公主那邊……怕是不願。」
聯姻和親是西涼帝定下的,但佳蓁公主明顯傾心大人,只怕到時候即使定下聯姻對象,怕是公主也不會輕易嫁過去。
6秉忱面容上半分情緒也沒露出,冷漠得近乎無情:「告訴她,臨行前皇上定下口諭,要麼留在大邵,要麼抬回一具屍體。」
隨從倒吸一口涼氣,看來皇上為了與大邵聯姻,可謂是下了狠心。
但這是西涼帝的決定,可與他們大人無關。
再說了,大人不落井下石已經是仁慈,畢竟當年佳蓁公主的胞姐,那位已故的郡主只因為看上大人就對大人的未婚妻下手。
後來大人差點將他們聞家打壓得喘不過氣,佳蓁公主竟然意圖通過嫁給大人化解當年的恩怨?
這怎麼可能?
西涼帝剛好也需要有人前來大邵聯姻,乾脆下旨賜了這位聞姑娘為佳蓁公主,前來和親。
隨從都懷疑這位佳蓁公主是不是劍走偏鋒,說是看上大人是假,實際上是想嫁給大人刺殺大人,意圖讓聞家再次翻身。
畢竟當年大人可說過,只要他活著一天,聞家既然當年沒有管束自家郡主,那就別想再恢復興盛。
隨從過去將6秉忱的意思告知後,這位來了幾天一直鬧騰的佳蓁公主,終於蔫了,老老實實開始準備明晚進宮。
第二天傍晚,洛青掐著點帶著高升進宮。
他這次戴了面紗,一身宮裝,怎麼看都不會懷疑這會是個男扮女裝的男子。
洛青到了宮門口下了馬車,換成步輦,他要先去永壽宮,再陪著康貴妃一起參加宮宴。
這次宮宴敬陽帝為了以示重視,不僅文武百官,連烏皇后康貴妃以及眾皇子公主也要到場。
洛青身為大公主自然也是在列的。
只是還沒到永壽宮,途中洛青坐在步輦上朝著一處瞧了瞧,嘴角卻是彎了彎,指了指一處:「從那裡走。」
高升立刻讓小太監改道,左右也就是耽誤個一時半會兒,不遲到就行。
步輦從後方過來時,小太監正恭恭敬敬領著6秉忱等幾個西涼來的使臣朝前走。
佳蓁公主則是提前一步被宮婢領著隨著大邵百官女眷走了。
6秉忱幾人聽到動靜回身,一開始沒認出是大公主的步輦。
步輦四周垂下白色的帷幔,只能隱約看到裡面有人,瞧不清面容。
幾人退後讓開,以為是哪位宮妃。
誰知步輦到他們近前時,一隻手撩開一側的帷幔,探頭趴在欄杆上,朝下方幾步外的6秉忱笑了起來:「本宮與公子好有緣分,沒想到在這宮裡也能遇到呢。」
漫不經心帶著笑,可怎麼聽都像是故意逗對方。
6秉忱聽著這有點耳熟的聲音,皺眉,卻沒抬頭,但這腔調這聲音,怎麼聽都像是昨日遇到的那個大公主。
高升抱著拂塵,瞧著這位6輔不搭腔,故意裝作不認識對方:「你是哪家的公子,竟然不回公主的話!」
陪同的小太監立刻跪地回稟:「高總管,這位是西涼來的6輔6大人。」
潛台詞,不能輕易得罪的。
畢竟來者是客,還是皇上下旨邀請來的。
高升上下看他一眼:「原來是6大人啊。」
洛青從上往下瞧著靜靜站在那裡的6秉忱,嘖了聲,還是跟以前一樣裝模作樣:「沒想到昨日救了本宮的是6輔啊,昨日走得快,6輔可還沒回本宮的話。6輔可曾……婚配?」
小太監都快哭了,同行的幾個西涼使臣對視一眼:怎麼回事?這次來沒聽說還要讓6輔也聯姻啊。
6秉忱低垂的眸色漸沉:「回稟大公主,臣並未婚配。但……已有亡妻。」
洛青只差白他一眼:「是嗎?有這回事嗎?6輔可莫要誑本宮,到時候本宮稟到父皇跟前,可就不妥了。」
幾個西涼使臣可不敢得罪,補充道:「大公主,6輔的確有個已故的未婚妻,6輔與其感情頗深,是以決定終身不娶。」
洛青遺憾道:「這樣啊。」
幾人鬆口氣,看來大公主這是放棄了。
誰知緊接著只聽這位大公主繼續道:「那你未婚妻怎麼出事的?別是被6大人剋死的吧?」
洛青話一落,這一塊寂靜無聲,西涼使臣倒吸有一口氣,這位大公主不會說話可以不說。
洛青瞧著6秉忱青黑的臉,終於心滿意足:「你們這是什麼反應?不就是克妻嘛?本宮還克夫呢,指不定你克我我克你,就不克了嘛。」
眾人:公主你直接說你們天生一對格外相配就行了。
洛青滿意了,也懶得再看6秉忱,抬手就要讓步輦繼續走,坐直身體剛抬眼,卻瞧見前方岔路口不知何時站著兩道身影。
一前一後,一主一仆。
站在前方的男子一身暗赤色五爪蟒袍藩王服,襯得身形格外頎長,眉眼冷峻,星目疏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