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貴妃是怪自己的,她早些年擔心他的身份暴露,謹小慎微,步步為營,為他尋藥為主怕他年紀大了後會暴露。
卻忽視了烏皇后的惡毒。
她斷沒想到烏皇后在大公主才幾歲的時候就藏下如此歹毒的心思,連個稚童都能利用。
烏皇后為了烏家,時常傳喚烏夫人帶著三公子烏松源進宮,一來二去,與大公主相熟,幾乎是青梅竹馬長大。
烏松源也因此在敬陽帝面前時常露臉,很得敬陽帝的歡心,日後怕是前途無量。
康貴妃因為知曉大公主是男兒身,壓根沒擔心兩個孩子會有什麼事,可她低估了烏松源,也沒算準大公主竟然真的在長久的相處中對烏松源生出愛慕之心。
大公主本就知曉身世性格孤僻心思重,很少會主動表露心意,加上她畢竟不是大公主真正的生母,她知道這事的時候已經遲了。
少年思慕,大公主已經徹底淪陷。
康貴妃嚇到了,還沒來得及阻止,烏松源卻已經主動開始疏遠。烏家的目的達到,隨著能相看人家,自然不能再與大公主有所牽扯。
一近一遠,這讓大公主更加求而不得,痛苦不堪,承受著身心折磨不說,那該死的烏家,竟然還讓烏松源編出一套哄騙的說辭,繼續若即若離勾著大公主的一顆心。
康貴妃恨極了,卻也沒辦法,只能勸說,但大公主即使聽進去了,卻壓根無法阻止自己的心。
變得也愈發痛苦。
這一切的罪魁禍都是烏家。
康貴妃以為還要勸說很久,可大公主鞭笞烏松源的消息傳來,康貴妃既激動又難以置信,她怕只是誤傳,可瞧著眼前的大公主,康貴妃的心莫名放下一半。
洛青自然知道康貴妃指的是什麼:「放下了。這些年讓母妃擔心了,是我糊塗了,竟然真的信了他的說辭,說什麼他心裡有我。可笑這麼拙劣的藉口我竟然真的從未質疑過,只當他有不得已的苦衷。昨天聽著他那庶子二哥當著學子的面毫無顧忌辱罵於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在那一刻我想開了,也看清了。沒有烏松源的點頭,一個庶子怎麼敢罵我這個公主?但凡他心裡有我,護著我一些,與烏台嶸爭辯一二,烏台嶸都不敢得罪這個嫡三弟。只可能是他故意授意,甚至不僅是他,還有他背後的整個相府。」
康貴妃沒想到他是真的看清了,眼圈泛紅,拉著他的手不住輕輕拍著:「好好好,好皇兒,你總算是看清他們的真面目了。該死的烏家,好狠毒的心!」
洛青垂著眼,嘆息一聲:「我只覺得醍醐灌頂,以前想不通的事都想通了。烏家為什麼偏偏選中了康柔凝,她是我的堂妹,也是康家人。選中她,康家自然樂意與烏家成為親家,也會幫他們。因為康家,母妃不得已也不會真的撕破臉,否則只會讓康家,讓堂妹難堪。」
康貴妃想到康家的作為,咬著牙:「他們以為搭上烏家算是好親事?烏家不過是藉此想擺脫你罷了,等目的達成。康柔凝那孩子不過是下一個你罷了。」
只可惜康家眼前只有利益,半分親情也無。
也是,但凡康家有半點真心,當年也不會放棄了她那可憐的嫡妹。
她也不至於迫不得已將這孩子扮作女兒身留在宮中看護。
只因為她已經沒有可信任之人,她不能讓妹妹留下的唯一血脈也就這麼沒了。
留在宮中護住了,卻也有另外一個弊端。
男扮女裝並非易事,想到三日一次的藥浴,康貴妃眼圈通紅,可憐這孩子從一出世註定身不由己。
康貴妃攥著洛青的手:「是姨母……沒用。」
她這個貴妃看似風光,敬陽帝想求的只是她這張相似的臉,半點真心也無。
她深藏秘密在宮中如履薄冰,娘家人有二心,她更不敢吐露半分,她顧忌太多,只能小心翼翼。
卻也苦了這孩子不得不自毀名聲自保。
洛青輕輕搖頭:「不,是那些人心太狠,半分情面也不留。既然看清了,以後也不會再給他們可趁之機。」
洛青這麼說也是趁機為求以後的行為改變不會讓康貴妃起疑。
既然他成了原身,很可能卡bug成功在這裡待上幾十年,他不可能真的一輩子以女兒身存活於世,那就不能坐以待斃。
洛青很快哄好康貴妃,這才說出這次進宮的秘密:「母妃,你可知長公主與盛駙馬的事?盛駙馬你了解多少?」
康貴妃用帕子按了按眼角,抬眼又是明媚端莊的貴妃娘娘,聽聞洛青的話一愣:「皇兒,你怎麼突然好奇長公主?」
洛青:「查到一些事,怕是與盛駙馬有關。長公主我接觸不多,她可與敬陽帝是一條心?」
康貴妃搖頭,半晌才緩緩道:「長公主應該是唯一心存善念的人。她是個好人,她……也算是姨母之外唯一知曉你身世的人。」
當年她在宮中孤立無援,想把這孩子換掉成為她的孩子她一個人根本辦不到,是剛巧遇到長公主,她幫她辦成了這事。
也因此,長公主這些年很少進宮,深居簡出,就是怕有所牽連會被人察覺到她與大公主相熟有關,繼而被敬陽帝懷疑發現身世秘密。
洛青沒想到這次進宮竟然有此意外收穫。
長公主能瞞下這麼多年,看來的確是真心相護,那麼原身如若查到一點可能與長公主有關的事不惜一切去查滕氏也就說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