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冊子捲起來,起身走到烏台嶸身前,輕輕抬起他這張臉,雖說是庶子,容貌卻是一等一的好,側臉有幾分像烏松源。
烏台嶸被他這打量的神情看得渾身起了雞皮疙瘩:「你……想做什麼?」
洛青黑漆漆的瞳仁倒映出烏台嶸的恐慌與不安:「本宮頭一次發現,你長得還不錯。不知道如此看不上本宮的二公子要是成了本宮後院那些男寵之一,不知道……會不會很有呢?」
烏台嶸腦子嗡的一下炸開了,渾身止不住顫抖,牙齒打顫。
他是庶子,卻是相府二公子,他剛及弱冠卻已經成了舉人,只等明年考中就能做官。
但這一切都要被眼前的人毀了……
烏松源被人帶著踏進這個院落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他下意識皺了下眉。
他得到二哥被人帶走的消息就匆匆趕來了,卻沒能第一時間見到大公主。
先是被帶到待客廳等著,後來終於被帶來見大公主,卻瞧見大公主在摸二哥的臉。
洛青聽到動靜偏頭,對上烏松源皺著眉瞧過來的目光,只看一眼就收回來,重看向烏台嶸:「還真是可憐呢,明明有大好的前程,為了三弟不被本宮這種人惦記上以下犯上,都毀了呢。」
烏台嶸心梗了一下,他知道不應該怪三弟的,卻又忍不住生出一股埋怨。
如果不是三弟一直在自己耳邊說大公主仗著皇上寵愛對他死纏爛打,他也不會護弟心切替他出頭。
烏松源收回視線,上前行了一禮:「見過大公主殿下。」
洛青將冊子重交給侍從,接過婢女遞上來的帕子擦乾淨手,重坐回貴妃榻上,沒出聲,就這麼靜靜打量著烏松源。
這個原身臨死前都還記著的相府三公子。
說起來,原身之所以這次泡藥浴加大藥量,歸根溯源都是因為眼前這人。
也就是說,原身的死,烏松源是罪魁禍,眼前這人將渣男兩個字表現的淋漓盡致。
烏松源是相府三公子,他的姑母正是當今皇后,與原身年齡相同,皆是18歲。
原身名義上的生母是康貴妃。
康貴妃極為受寵,連帶的原身在敬陽帝面前也格外得到寵愛,原身與烏松源一起長大。
烏皇后為了借原身的受寵提拔自己這位外甥,自小就將原身與烏松源湊到一起,時間久了,原身自然被烏松源吸引,兩小無猜,不知何時動了心。
但他是男兒身,為了護住秘密與仇恨將心性一直壓抑著,對外只能表現的跋扈驕縱,內心卻又忍不住想要靠近烏松源。
烏松源時不時表現出的溫情也讓原身沉迷其中,他以為烏松源也是喜歡他的,至少烏松源表現出的是這樣。
只可惜,烏松源與烏皇后對原身從頭到尾都只有利用。
烏皇后在兩人小時候將他們湊在一起,借原身的受寵讓烏松源時常在敬陽帝面前露面,得了青眼也高看幾分,為此謀了不少好處。
但等長大談婚論嫁,就在原身以為兩人兩情相悅,想不顧一切向烏松源坦白一切的時候,烏松源開始疏遠原身。
理由麼,自然是利用達到了,卻並沒有真的打算娶原身。
原身因他若即若離的態度苦惱不已,找到烏松源,對方說只把他當成妹妹,他暫時不想成婚。但表現出來的態度卻又是掙扎痛苦,似乎有隱情。
原身猜想是不是因為當了駙馬就不能入朝為官。
自以為猜到真相的原身,加上他是男兒身本就不能成婚,乾脆利用康貴妃替他尋來的人作掩護,一次兩次訂婚卻又臨近婚期駙馬假死製造意外「暴斃」。
直到半年前第三個駙馬也「出事」,原身更是為了打消敬陽帝為他尋駙馬的念頭,直接傳出他在府中養了男寵的事。
原身想著如此一來他有藉口不結婚,他等得起烏松源。
只等大仇得報,他會恢復身份,如果烏松源無法接受他男子的身份,他可以為他一輩子泡這種藥浴。
只可惜,他名聲盡毀後得到的卻是烏松源要與鎮國公府的嫡次女訂婚的消息。
原身想見烏松源詢問,卻次次都被烏松源身邊跟著的烏台嶸出言諷刺,直到兩個時辰前,原身在府外再次遇到烏台嶸和一眾學子。
烏台嶸出言譏諷,接連的刺激讓原身一怒之下乾脆將烏台嶸綁了回來。
目的是想讓烏松源來見他一面,他想親口問問烏松源並解釋男寵的事。
剛好碰到三天之期,原身怕露餡,提前泡了藥浴,但又因為烏台嶸種種的嘲諷,他內心本就自卑怕烏松源嫌棄他男子的身份,沒忍住加大了一倍的藥量,結果讓自己丟了命。
烏松源一直俯身行禮,若是以往大公主早就讓他起身,這次卻出乎意料。
他以為大公主還因為二哥的事心生不快,剛要像以往那般示弱,對方每次都會心軟。
烏松源想到這,直起身,坦坦蕩蕩看向洛青:「公主,二哥他……」
只是他的話沒說完,被洛青打斷:「烏三公子,你好大的膽子,本宮讓你起身了嗎?」
「什麼?」烏松源一愣,他難以置信看著洛青,對上的卻是冷漠嘲弄的眼神,與過往藏在昳麗姿容後的深情截然不同。
洛青似笑非笑看著他,笑得烏松源心思一松的時候,只聽面前的人紅唇微動:「不敬本宮,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