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瓒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示意让庞统坐到自己的床榻边。
庞统走过去,在公孙瓒的床榻边坐下来,很是关切地说道:“将军今天看起来精神好多了,应该是医者的良药有了些作用了。”
“士元就不要安慰我了。”
公孙瓒摇了摇了摇头,苦笑着道:“自家的身体,我自己最是清楚。这一次,怕是熬不过去了。”
喘了口气,又很是感慨地接着说道:“瓒初为边郡小吏,眼见吾汉人百姓受尽胡患之苦,心中激愤,立誓杀胡保吾汉民。
后得郡守器重,得以独统一军,从此征战疆场,斩杀恶胡以十万计。然,恰遇天下之乱,不慎卷入冀幽之争。数年征战,终不敌袁贼家大业大,虽偶有得胜,却败多胜少。
此前被困易京,已有绝望之心。幸得骠骑将军相救,这才残喘至今。此番为贼所伤,自知命不久矣。虑及后事,颇为惆怅。”
这是有点舍不得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
想要将基业传给子孙,又有些担心子孙能不能撑起这份家业。想要投效陶应,却又有些顾虑。有些不情愿将基业拱手送人,也有些担心陶应会亏待了自己的子孙。
听了公孙瓒的话之后,庞统并没有正面回答。
而是对公孙瓒道:“此乃将军家事,自当由将军及将军的亲属和心腹大将们去决定。庞某的主公乃是骠骑将军陶应。瓜田李下之事,还是不便开口。”
说罢,便向公孙瓒拱手行了一礼,想要抽身退到一边。
公孙瓒见状,赶紧拉着庞统的衣摆,对庞统道:“士元虽是骠骑将军的属官,然,本将与士元相处半年,亦待士元不薄。当此仿惶之际,还请士元直言。”
庞统想了一下,转头看向公孙瓒手下的这些将官,开口问道:“诸位是怎么想的?”
田楷闻言,先上前说道:“如今曹操已经与袁绍开战,骠骑将军也是与主公份属同盟。只要择机而动,夺回幽州或在反手之间。少将军勇毅老成,田某愿唯少将军马是瞻。”
话说得很委婉。
也就是不愿投效陶应,想要维护公孙家和自己在幽州的利益。
说完,就又看向关靖、单经和赵云。
不过,关、单、赵三人却默不作声。
既不表赞同,也不出言反对。但他们的表情已是一目了然。他们忠于的是公孙瓒,并没有打算继续跟公孙瓒的子孙一条道跑到黑。
庞统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心中有数了,才摇了摇头道:“此一时,彼一时也。田楷将军虽然老成持重,但是这一次,恐怕是对形势有些误判了。”
“此话怎讲?”
田楷有些不悦地问道:“难道投靠骠骑将军,就不是误判形势?”
“话也不能这么说。”
庞统没有生气,依旧笑了笑,缓缓地说道:“吾家主公虽然与公孙将军志同道合,但是,身为江东之主,也是要考虑自己整个江东的利益的。此前相助公孙将军,除了佩服公孙将军是抗胡英雄之外,也是为了共同对付强大的袁绍。
而如今,天下局势却又有了很大的改变!
曹操已经向袁绍开战了。对吾家主公来说,最佳的策略莫过于跟曹操联手,共同对付强大的袁绍。
如此一来,利用公孙将军从北方牵制袁绍的手段就显得无足轻重了。与其将兵力和钱粮虚耗在幽州,不如将军力和财力聚集在一起,直接与袁绍在徐州展开一场局部决战。
所以,若是庞某所料不差,用不了多久,吾家主公就会派人前来传令,让吾等退回江东,筹划与袁绍之间的决战了。”
意思就是,如果公孙瓒死了,就不会再支持公孙瓒子孙了。
此言一出,田楷等人就有些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