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彪接著文子豐的信時,皇帝已經在龍床上燒脫形了,牟彪看罷信心中暗嘆,
「這一劫只怕他難渡了!」
想了想牟彪對四蓮道,
「收拾東西,我們預備著出海了!」
四蓮有些詫異,
「不說是等玉如的身子再好些麼?」
許是天氣炎熱的緣故,玉如前頭不久中了暑熱,雖說已經好了,只身子還是有些虛,精神也有些怏怏的,今兒下午玩水,四蓮都不敢讓她出門,只在屋子裡午睡,牟彪道,
「我估摸著朱厚照未必能過這一關,他又無後,屆時只怕是朝中上下都要亂成一團,為防波及,我們還是避到外頭為妙!」
「可這樣的天氣,出遠海怕要遇上暴風……」
「不用,我們先上船,只在近海走動,一來試船,二來也可以在船上早些適應海上的生活,待得京城有了確鑿的消息,便去尋爹和姨娘!」
「好!」
三天之後他們收拾了東西,離開杭州去了海上,待上船不久就收到了京城的消息,皇帝駕崩舉國同哀,接著消息那一日,牟彪立在甲板之上,遙望著遠方屹立良久,四蓮尋出來見著丈夫,輕輕走上前去,
「嘯林!」
牟彪回頭,沖她笑了笑伸出了手,
「今兒晚上起風了,風大浪急,仔細腳下!」
這廂拉了妻子入懷,把她圈在身前,夫妻二人一起看向天邊那最後的一抹霞光,
「嘯林在想甚麼?」
牟彪低頭,下巴在她頭頂上蹭了蹭,
「我與他終歸是君臣一場……」
他心裡還是有些說不出的哀戚,兩世為人,前世里那一位年輕有為,銳意進取,他原本也是對這一位滿懷希望的,只可惜……
「那……若是換了一位皇帝上位,嘯林還想回京麼?」
牟彪聞言搖了搖頭,笑道,
「我也在心裡思量許久,他一死,想來繼位之君必是要從朱家的幾位王爺中挑選的,我細數了一遍,這些人裡頭年紀適合的有,可品性出眾的難尋,只那興獻王家中的兒子倒是十分的聰明……」
他乃是前任錦衣衛指揮使,這皇帝家中的親戚有哪些能人,他自然也是胸中有數的!
「不過……」
牟彪頓了頓,四蓮仰頭看他,
「不過甚麼?」
「不過此子就是因著天資聰穎,性子有些孤傲難馴,若是為君難免剛愎自用,在這樣的皇帝手下做事,怕只能做個乖順聽話的狗!」
只如今的牟彪已經飛出了那名利的牢籠,讓他再回去做乖狗,他如何肯願意!
他笑著親了親妻子的額頭,
「前頭爹寫信來,只說是那邊一片蠻荒,急需人手開墾,與其委身屈於人下,我們何不自己親手開闢一處天地?」
四蓮點頭,微笑著拉了他的手移到了自己的小腹上頭,
「嘯林說的極是,這不是又要給你添個幫手麼……」
牟彪如今不過雙十,可他當爹也是當了有小兩年了,聞言立時大喜,
「你這是又有了?」
四蓮點頭,笑道,
「上了船便有些犯噁心,我還只當是暑熱,讓人熬了涼茶吃,幸得汪媽媽提醒才想起來月事遲了一月,想來應當是有了!」
牟彪喜得掐著她的細腰,抱了起來,
「怎得不早說,若是如此……我們便當遲些再上船,也免得你在海上受苦!」
「這孩子月份還小,我們在海上呆了三兩月,再下船也不遲,我也想來見識見識海上風光呀!」
四蓮笑著勾了他的脖子,趁著天黑,甲板上沒有人走動,主動踮腳親了親丈夫的唇,立時便被按住了後腦……
待得她氣喘吁吁的被牟彪放開時,已經是星眸含春,紅唇微啟了,牟彪瞧著心裡一熱,又親了一口,
「我們回艙去吧!」
他雙臂微一用力便將妻子打橫抱了起來,在手裡掂了掂皺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