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可不是客人……」
說到這處掩嘴一笑,她生的英氣,可笑起來眼波流轉,有一種別樣的媚態,
「我們二人不是買布的,我們是來尋人的……」
「尋人,你們要尋何人?」
那女子瞧了瞧身邊的女子,
「我們呀……我們姐妹二人是來尋夫的,我們那夫君呀,年輕輕生的俊俏,又性子風流最喜在外頭騙那些性子單純的女兒家在外頭做夫妻……」
說罷抬頭看了看那府邸上頭橫著的牌匾,又看向李鳳,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李鳳臉色一變,有些惱怒了,
「你胡說甚麼,我家夫君只我一位正妻,怎會與你們有瓜葛,你們尋錯地方了!」
那女子半點不惱,捂嘴笑了起來,
「這位小娘子不必惱怒,我們二人也不知曉這裡是不是我們家那風流的夫君在外頭的宅子……他這人呀,就是性子跳脫愛玩兒,家裡姐姐妹妹已經不少了,偏他還愛在外頭沾花惹草,說起來呀,這女兒家良善是好事,可也別被人當成傻子耍著玩兒,似我們姐妹便是這樣,當初也是山盟海誓,好不纏綿,如今轉眼就結了歡,還……還在外頭築了愛巢……」
「你……你那夫君是個甚麼樣兒,關我何事,你……你們快走,休要在這裡胡言亂語!」
李鳳被她氣的俏臉色漲紅,那英氣的女子見她生氣,嘴角的笑容反倒越發深了,抬頭看了看那從大門裡出來的小丫頭,笑了笑,
「小娘子,我們姐妹是過來人,這話呀是我們勸你的……忠言逆耳,你好自為之吧!」
說罷放下了帘子,
「我們走!」
御座上的車夫一揚馬鞭趕著車就走了,李鳳看著那遠去的馬車,又是疑惑又是不解可這心裡隱隱又透出一絲不安來,小丫頭見得車馬離開,
「夫人,是甚麼人啊?」
李鳳搖頭,
「不認識的……」
「她們說了甚麼?」
小丫頭又問,李鳳想了想搖頭,
「沒有甚麼……說是尋人的,找錯地兒了吧!」
小丫頭哦了一聲,目光有些審視的看著她,
「夫人,這京城裡您剛來不久,不知曉這京城中魚龍混雜,下九流的人不少,使壞的伎倆防不勝防,可別輕易與她們搭話……」
李鳳點了點頭,心頭沒來由的一陣怪異,若是放在之前她心裡不會起疑,可經過那女子一番胡言亂語之後,不知怎得,再聽這丫頭的話,怎得讓人覺著她這是不想讓自己同人多打交道呢?
李鳳領著丫頭去了市集,因著心中有事,一路之上一直都是心不在焉,那丫頭察覺出來,又套了她幾次話,李鳳都敷衍過去了,只心裡的疑惑越發重了,
「她似是十分在意,我同那兩名陌生女子說了何話……」
這人的心裡一旦起了疑心,便再也難消去,再有錦衣衛雖說做事也算得滴水不漏了,可只要李鳳細心觀察,總歸能尋著一些蛛絲馬跡的,譬如自家夫君時常出門做生意,可問起出去見了甚麼人,又在何處吃了酒,再又進了甚麼貨,出了甚麼貨,他是半點答不上來,只是打著哈哈敷衍過去!
又說她去鋪子裡幾回都是生意清冷,可帳上的收入卻是一分不少,實在是怪異!
又有這宅子上至管事,下至粗使的僕人,實在太過規矩,每日裡只是做事,連多話也沒有,李鳳雖說出身低,但也聽說過那揚州城裡的富貴人家後宅之中,下人們的事兒可是不少,而自家宅子裡那些丫頭婆子連小話子都不曾聚在一處說過,這……這也太規矩了吧?
又有她與武郎過日子當中的許多細節,都有諸多可疑之處,
這都不算甚麼,最最最可疑之處,武郎即是在京城長大的,雖說父母雙親去世,可這家中的親朋故友卻是從不走動,她到京城已經好幾個月,連一位親戚朋友都不曾上門,她也曾問過朱貴,朱貴只是說少爺性子有些古怪,不愛與親戚們走動!
這話誰信?
都是在外頭做生意的,便是親戚討厭不走動,可這朋友也不上門,那生意是怎麼做的?
難道……難道真如那女子所言,自己只是他養在外頭的外室,所以……所以才不讓自己見親朋?
想到這處,李鳳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兒,當時後脊背就冒了汗,
「自己與武郎就這麼在一起了,連婚宴都沒有,婚書也不見,這……這是成親麼?我……我是他正室的妻子麼?」
前頭是她千里尋夫,能尋著人便已經十分歡喜了,又有朱威武見了自己也是半點沒有猶豫便接納入了府,這……這其中也太過順利了!
順利的,她都沒有想起,自己與武郎沒有辦喜宴,也沒有周知親朋,而那有衙門大印的婚事也從未去辦過!
李鳳不想倒也罷了,越想越覺著其中蹊蹺甚大,越發覺得自家夫君可疑?
所以我這是……這是無媒苟合?
我……我當真是他的外室?
到此李鳳姐終於從與心上人,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喜悅美夢之中醒了過來,發覺出不對勁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