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忙碌,又滿身的惡臭,牟彪先回家中洗沐,卻是連覺也未補,就去了私塾,下午回府仍是撐著練完武,才回房倒頭睡了,兒子做了甚麼事兒,下頭人早報給了牟斌,牟斌聽了心裡暗暗點頭,
「這小子是個成事兒的!」
牟彪睡足了一整夜,第二日夜裡命人將向家人全數提到了北鎮撫司,卻是從向老頭開始一一審問,連家中五歲的小孫兒都沒有放過,又派人在向家附近打聽,卻是發覺這向家人與左鄰右舍,前後四鄰相處都不好,不過也只是一些雞毛蒜皮,家長里短的小事兒,也沒到殺人害命的地步。
又有孫氏死的那一日根本沒有外出,向家人此時正嫌棄著她,正經飯都不給吃,自然也沒人送雞肉給她吃了!
那……她這雞肉從何處來的?
再有問那馬寡婦,馬寡婦也說是那幾日向富在家裡兩頭受氣,便跑到自己這處呆了幾日,
「公子爺啊,您是不知曉,那小子在奴家那處又吃又喝又睡,可是半紋錢沒付,倒是奴家搭了身子還搭了不少銀子進去呢……」
馬寡婦年過三旬,生得高大豐滿,臉上顴骨高起,是那克夫的相貌,只偏偏在眼角生了一顆淚痣,說起「身子」二字還刻意扭了扭屁股,挺了挺鼓脹脹的胸口,眼神在牟彪身邊幾名身形高大,面容英俊的錦衣衛力士身上掠過。
眾人只覺一陣惡寒,牟彪更是滿臉驚訝,
「向富那年紀也就十六吧,這樣的也下的去嘴?」
他皺緊了眉頭,揮手
「下去吧!」
案子到這處好似是卡住了,牟彪苦思良久,一直不得要領,便索性先不想了,命人將向家人送回去,卻是派了人在四處嚴加監視,但凡有人外出立刻回報。
他這廂照舊去了學堂,午後抽空去了楊花胡同,見著賈四蓮那是眉頭緊鎖,
「這案子不好查呀……」
將自己對向家人的問話一一講了,末了道,
「好似人人都無可疑之處了,但又覺著人人都有可疑之處,案子有些查不下去了……」
賈四蓮皺起兩道細細的眉毛,低頭細想了想,
「這倒也未必……」
牟彪聞言雙眼一亮,
「聽你這話,好似聽出甚麼蹊蹺來了……說來聽聽……」
賈四蓮應道,
「大家都說那幾日家裡人都拿冷臉對著孫氏,孫氏一直未曾外出都是躲在家裡的……」
頓了頓道,
「但那肚子裡的肉可是不會做假的,那便只有家裡的人拿了給她吃……他們當中必是有人說謊了,你問不出實話……」
又低頭想了想道,
「便從旁的地方下手……你再問問我外祖母,家裡的雞可是有少,若不是吃的家裡的雞,那便是家裡人從外頭弄的,家裡的女眷們身上多半是沒銅板兒的,那就是男子了……」
向家的男子從上頭數,就是向老頭、向大、向二、向三,之後就是向大的兩個兒子向富、向貴,向二的兒子向財、向榮,向三一個兒子叫向添,不過向添才五歲。
「將向家的男子尋來問問,看他們誰有銀子在外頭買雞,還給向氏吃?」
向富不算,因為向富一直在馬寡婦家。
這一大家子沒有分家,家裡的財權是在向老頭手裡的,向老頭摳搜,輕易不會拿出來吃喝的,向大、向二、向三,三兄弟在外頭有差事,每月得的銀子是上交給向老頭的,不過私下裡肯定有悄悄藏私房,下頭除去一個向富,就是向貴,向貴在城裡一家藥鋪里做學徒,每月沒銀子不說還要倒給師父師娘做活,偶爾得一兩個銅板,還不夠買只雞腿的。下頭向財、向榮、向添還小。
如此算來能拿出銀子買雞的只有向老頭、向大、向二和向三了!
如此扒拉一遍,便將人給少到了四個,牟彪聽得是兩眼放光,哈哈大笑伸手在賈四蓮肩頭上一勾,
「四蓮,沒想到你這般厲害,依我瞧著這麵攤兒你也別擺了,跟著我去北鎮撫司做錦衣衛吧!」
賈四蓮被他在肩頭上用力一拍,再一勾,瘦小的身子就撞進了他的懷裡,臉上一熱,忙推開他道,
「男女授受不親,我是女子如何做錦衣衛!」
牟彪毫不在意笑道,
「我們可是好朋友,講究這些做甚麼?」
再說了,這乾巴巴的瘦丫頭,前不凸後不翹的,那點兒似女人了,有甚麼授受不親的!
賈四蓮朝天翻了一個白眼,伸手推他,卻被牟彪大力摟緊肩頭,還用力晃了晃,他滿意的看著賈四蓮腦袋也跟著晃了晃,頭上粗布纏的雙髻跟著搖散了,他伸手扯住了一根飄飛的髮帶,皺眉道,
「你就用這個綁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