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男女成親早,尤其是富貴人家的少爺,早早便見過世面,京城裡的紈絝十一二歲睡女人的不少,牟斌見兒子對一名女子的事兒這般上心,不由便往男女私情上猜了。
牟彪聞言哈哈大笑,
「爹,您可想岔了,那小丫頭又瘦又小跟豆芽似的,兒子才不會瞧上她呢,不過只是朋友之間義氣相幫罷了!」
您兒子我可是要娶國色天香的大美人兒的!
牟斌打量他半晌,見兒子神情自然坦蕩,似乎並沒有說謊,想了想應道,
「不過一樁死了人的案子,我讓人從順天府提轉到我們北鎮撫司來……」
想了想道,
「你可要爹派人幫你查案?」
北鎮撫司里查案的高手不少,這樁小案子自不在話下!
牟彪連連搖頭,
「不必了爹,兒子前陣子查案查出癮頭來了,正想再練練手呢……你就派幾名力士幫著押人便成……」
想了想他還是沒有把話說死,
「若是兒子查不出來,您再派人幫手吧!」
牟斌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小子能知曉留條退路,看來不是個莽撞的!」
這樣的小事兒,根本用不著牟斌出面,只吩咐了手下一位百戶領著人去了順天府衙門,不多時便將那孫氏的屍體和被關進大牢里的向富給提到北鎮撫司里了!
話說那向富被人從順天府提出來時,還多嘴問了一句獄卒,
「官爺!官爺!這是要把我往哪兒提啊,不會……不會是去菜市口吧……」
說到這處向富的眼淚就飆出來了,那獄卒見他那慫樣兒,嘿嘿笑了起來,
「伱可是有福了,我們這處牢飯沒有北鎮撫司那處好吃,你去了那處可是要享福了!」
一句話說的向富如臨末日,臉上一片慘綠,是哭都不哭不出來,只剩下乾嚎了,
「爹、娘……快來救兒子啊!兒子要沒命啦!」
只他怎麼叫也沒用,來提人的錦衣衛還嫌他吵鬧煩人,用破布堵了他的嘴,把人五花大綁給弄進了北鎮撫司,卻是按著牟彪的吩咐,單獨給關押了一個牢室。
待到第二日牟彪去見了四蓮,
「我爹已經將人給提出來了,我想獨自查案子,便推了我爹派的幫手……」
頓了頓道,
「我想請了賈仵作再查一次屍,看看那孫氏的死因還有甚麼可疑之處……」
賈四蓮聞言大喜,
「即是如此再好不過……」
二人約定當天晚上去北鎮撫司衙門見面,當天賈金城下衙之後,賈四蓮將事兒一講,賈金城也是大喜,
「前頭為了避嫌,我沒去驗看過孫氏的屍體,心裡也有不少疑惑,牟公子能將案子接過來實在太好了!」
這京城裡有本事的仵作並不多,要知曉仵作這行當,雖屬衙門管,但動人屍身的行業總歸是賤業,是被人忌諱的,因而做的人不多,能做好做精的人更少,賈金城這手藝也算是家傳,當年賈父在世時,因著遇上災年,流民四起,各處地方治安混亂,便是京城之中也是案件頻發,賈父也是親手驗看過無數的死屍,有餓死的,打死的,淹死的,毒死的,砍死的,捂死的,掐死的……等等,種種死因全數那是見過不少。
還有一回有人在大街之上走著走著倒地而亡,死屍外表沒有任何傷痕,剖開屍體之後也找不到一丁點兒傷痕,還是賈父心細,在那屍體的心臟處尋到了一根細如牛毛的銀針,才知曉這位是被江湖仇人暗中打入這種牛毛針,當時未死,只待牛毛針隨著血液流入心臟之中後才捂著胸口倒地。
賈父並不識得字,是做了仵作之後跟著學了一些,於是將自己多年來的心得,半是口述半是筆書的全數教給了兒子,賈金城從小見慣了死屍,又從十二歲開始跟著賈父辦差,到如今已是有二十四個年頭了,在京城仵作行當也算是是翹楚了,旁的人還當真未必有賈金城的本事,因而孫氏的屍體,賈金城是想驗卻又不想趟那渾水,這才避了嫌,沒想到兜兜轉轉還是落到了自己手裡。
當天晚上,賈金城吃罷了飯,便稱要為向富的案子奔走,帶著賈四蓮出了門,向氏不明所以問五蓮,
「你爹查案為何要帶著四蓮?」
五蓮早得了吩咐,不許將事兒透露給向氏知曉,當下只是搖頭,
「不知道呢!」
向氏此時還靠著丈夫救侄子,收了不少脾氣,連女兒們都不敢打罵了,聞言沒好氣趕了五蓮道,
「還不快去睡了,明兒休想躲懶不起身!」
賈金城與賈四蓮到了北鎮撫司衙門前,牟虎早等在了那處,見人來了就往裡頭引,賈金城與賈四蓮父女二人這還是頭一回進這滿大慶都聞之喪膽的地方,卻是全程不敢抬頭看那些進進出出的錦衣衛們,只是低頭跟著牟虎疾走,待到了僻靜處,賈四蓮才好奇問道,
「怎得這麼晚了,北鎮撫同衙門裡還在辦差?」
牟虎應道,
「北鎮撫司與旁的衙門不同,旁的衙門白天審案,晚上閉門,北鎮撫司是只要有案子,不分白日黑夜立時便要出動人手的,遇上大案更是連著一月兩月分做三班辦差,這都是常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