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
她此時隱隱覺出有些不對勁兒,一時之間卻還有些轉過彎兒來,只是指著牟龍「你」個不停,正這時節外頭牢門響動,那原本低頭抱胸打盹兒的獄卒,站了起來,打開外頭的牢門,有一名身著華衣的年輕小哥兒,身後跟著小廝再後頭卻是賈金城,三人魚貫走了進來,當先的小哥兒指了她道,
「姚氏,原來是你殺喬娘……」
姚氏愣在原地,從牟彪身後走出的賈金城陰著臉道,
「姚氏,明明是你殺了喬娘,為何要讓自家丈夫頂罪?」
姚氏這時節總算是明白過來,知曉自己是被人誑了實話出來,她慘笑一聲應道,
「讓你們知曉了也好,這幾日我一想起當家的在牢中受罪,便一宿一宿的不能睡,連著幾日都吃不下一口囫圇飯了,這樣也好……你們把我關進大牢,當死的人是我,你們把我當家的放了吧!」
說罷轉身便往那敞開的牢門走去,竟是走進去就地盤腿一坐,雙眼一閉,一副引頸待戮的樣兒,賈金城與牟彪沒想到她如此乾脆果決,愣了愣一時不知如何應對,互視一眼,牟彪想了想應道,
「如何定你的罪也不是你能說了算的,且待我們先見過府尹大人再說!」
說罷,便由牟龍與牟虎二人,一左一右押著姚氏,跟在二人身後去見了府尹大人,那立在大牢門前的孫家寡婦見這情形,嚇得臉上變色,上來拉了賈金城道,
「賈仵作,這……這是怎麼回事?」
賈金城見她一張臉素白,下巴比以前顯得尖削許多,想起她前頭死了丈夫,後頭又死了女兒,如今表姐又攤上這樣的事兒,不由心中暗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頭,溫言安慰道,
「無事……不過是去見一見府尹大人,你……你且在這處等著便是……」
孫家寡婦聞言愣愣鬆了手,退到一旁,眼看著他們一行人過去,表姐姚氏看了她一眼,沖她點了點頭,神色平靜,目光里透著的堅毅果決,看得她一陣的心驚。
此時間,後衙里那順天府尹張文吉摟著小妾正睡得香呢,外頭有人拍門,
「大人!大人……」
張文吉半夜三更被人叫醒,立時怒了,喝罵道,
「叫甚麼叫,哪個不知死活的攪了老爺我的清楚!」
外頭師爺應道,
「老爺,那錦衣衛指揮使家的八公子,說是關於那賴東升殺人一案別有隱情,如今他已查實,還請老爺出來說話!」
張文喜一聽說又是錦衣衛指揮使家的八公子,不由心頭暗罵,
「這老子不讓百官消停,這兒子就指著本官一人禍禍,他就不能換個地兒胡鬧麼?」
劉文吉一面暗罵一面起身,也不穿官服,只著了一身便服出來堂上見了牟彪,
「牟公子,這……半夜三更面見本官,到底是為了甚麼?」
劉文吉心裡罵,但面上卻是一派和善,一手背在身後,一手輕撫頜下三縷青須,看了一眼堂下立著的賈金城,
「這不是賈仵作麼?」
賈金城上前行禮,
「大人,小人賈金城正是衙門裡的仵作,這位牟公子說是案子另有隱情,讓小的將驗屍結果詳說一二……」
牟彪接話道,
「大人,前頭城中出了一樁子命案,死者胡家喬娘,被人開膛破肚,一屍兩命死於床上,大人可是判了那胡東升是殺人兇手?」
劉文吉應道,
「確是如此,此案人證物證動機俱全,本官已上報刑部,就等著批文了!」
牟彪道,
「大人,此案另有兇手,還請大人提審那賴東升的妻子姚氏……」
劉文吉一愣,
「牟公子如何得知此案另有兇手,又與那賴東升的妻子姚氏何干?」
牟彪道,
「大人,這事兒說來話長,只說是小子恰巧知曉此事另有隱情,好奇之下追查下去,發現此案兇手並不是那賴東升……因而尋了賈仵作來問話,發覺其妻姚氏頗有嫌疑,今日設計讓她在大牢之中說出了實情……」
這話乃是他提前與賈金城套好了,只說是自己要查,不能說賈金城這小小仵作,懷疑大人斷案不明,自己私下裡查證,若是讓劉文吉知曉了,只怕自己前腳離開順天府衙門,賈金城後腳便也要跟著捲鋪蓋回家了!
果然那劉文吉聽了,心頭暗罵,
「這公子哥兒吃飽撐了,無事來破甚麼案!」
只這事兒都放到他眼前了,他敢得罪牟彪不敢得罪牟斌,要不然明兒就會有錦衣衛拿著駕貼上門,拿他一個尸位素餐,辦差不利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