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如何同你講的?」
村長家的小孫子不肯說,
「我答應他不把這事兒在村里宣揚的!」
牟彪道,
「我們又不是村里人……你告訴給我們,我們一會兒便走了,村里人誰也不會知曉……」
又讓牟虎給了他一錢銀子,
「你拿著這銀子同小夥伴兒一起吃塊糖,他興許便能高興了!」
村長家小孫子見了銀子立時雙眼放光,
「好!」
原來這賴家的大兒子進城去,並不是不想管老子,是被他娘給趕回來的,說是這樣丟人的事兒,他們去了除了使銀子也沒旁的法子,久了不回去反倒惹村里人起疑,倒不如裝做若無其事回去村里,照舊過日子,又說這事兒是兇案,是一屍兩命的兇案,衙役又或是旁人來問甚麼,都不許胡說,只是搖頭不知便是!
賴家大兒子覺得他娘說的有道理,便應下了,回來只同兩個兄弟說了,又夜裡同媳婦悄悄話時罵自家老子,
「真是老不羞,一把年紀了還去弄個三十來歲的婦人,人家還是有男人的,把人藏在自家院子裡養著,這下子把自己也搭進去了!」
大兒媳婦也是在被窩裡暗暗撇嘴,只不能讓自家男人瞅見,裝作關心道,
「那娘在城裡可有帶話回來,這事兒怎麼辦?」
「娘說了,尋著一位衙門裡的朋友,還是我們家的租客,讓給想法見一見爹,若是當真犯了事兒,那就只有依著王法行事了,若是沒犯事兒……」
說完賴家大兒子對自家老子也無甚信心,
「人都死院子裡了,他拿著刀出來滿大街叫喚,怎麼會沒犯事兒……」
大兒媳婦問,
「爹為啥殺她?」
「我怎知曉,我瞧著多半是失心瘋了,他那身板兒,早些年便不成了,要不然怎麼這麼多年了,我們沒再添個弟弟妹妹,說不定他那姘頭肚子裡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老頭兒這是給人養兒呢!」
這話乃是賴家大兒子前頭兩天說的,被自家兒子學給了小夥伴,小夥伴又為了一錢銀子賣給了牟彪,牟彪聽得眼中精光一閃,又問他,
「那賴家的大娘,可是時常進城去?」
村長小孫子點頭道,
「時常進城的,她說是掂記老頭子在城裡吃不好穿不暖,有時在那裡住上三五日,有時當天去當天就回了!」
牟彪聽了對四蓮的猜測越發篤定了幾分,之後又問,
「那賴東升多久回一次村里?」
「不時常回村的,就是年節里回來一次,平日裡遇上了拉貨到村里……就回來……」
「嗯……」
牟彪沉思半晌,
「看來那姚氏果然可疑,姚氏應是猜出來那喬娘肚子裡的孩子不是自家男人的,又惱恨她搶了自家男人,還要騙自家男人拿家裡的銀子養別人的孩子,便起了殺心,將那喬娘給殺了不說,還把肚子裡的孩子剖出來瞧個究竟……」
至於為何沒有掩了屍體,反倒將事兒弄到了自家男人頭上,那便不可知了?
難道是連自家男人一起恨上,要嫁禍給他,讓他死了一了百了?
但按著胡秀才當時說的情形,賴東升回家也是偶然,姚氏應也沒有算到!
牟彪想到了同賈金城一樣的問題,
「我又不能升堂問案,把姚氏打板子,嚴刑拷問,這些都是我們的猜測,若是貿然去問,姚氏必然不會認的,這事兒……要怎辦?」
他頭一個想到的是自家老子,
「將那姚氏弄到錦衣衛去,錦衣衛的手段比順天府衙門高多了,那女人必禁不起問的……」
不過,這樣豈不是顯不出小爺我的本事了?
他在這處想來想去沒有好辦法,
「不如先回城同四蓮商量商量!」
於是打發了村長小孫子,領著兩名小廝回了城,這時節天色已黑,再去賈家便不妥了,便先打道回府。
回到家中,他吩咐一聲,
「去告訴母親一聲,就說我要看書,今兒自己在院子裡吃了!」
下頭人去報給劉氏,劉氏聽了笑道,
「這孩子是想考個狀元麼,怎麼突然用起功了?」
眾人都笑,只邵姨娘自家生的兒子自家知曉,隱隱覺出兒子是有事瞞著,卻不好明說,只能同眾人一起乾笑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