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順天府尹張文吉聞聽師爺所報,不由皺眉頭,
「不是都已經斷了案麼,怎得還有話說?」
他實是不想與錦衣衛有任何瓜葛,只平白里他也不想得罪牟斌,又欺那牟彪是個小孩兒,便召了通判劉昌過來道,
「你出面去將即牟家的小子打發了……」
劉昌聞言心下腹誹,
「又是我,得罪人的事兒都是我!」
一面暗罵一面只能拱手應道,
「是,大人!」
這廂轉身出來,到了外頭見著牟彪,牟彪人雖小,見識卻不少,見是那通判劉昌,心知這是府尹欺自己年紀小,不肯出來見面,他心下有些著惱,面上便帶了出來,劉昌察言觀色,忙打了一個哈哈道,
「我們家大人公務繁忙,實在抽不出身,下官在順天府衙門之中任通判一職,本就是管刑名治安之事,牟公子……有何話與下官講亦是一樣的!」
牟彪斜眼看了看他,
「我若是同你講,你能做主麼?」
劉昌點頭道,
「自是能做主的!」
你個小娃兒,能有甚麼要緊事講,不過隨意敷衍兩句,客客氣氣打發走了便是!
牟彪聞聽哼了一聲,點頭道,
「也罷,我且先講給你聽聽,若是你做不了主,我便回去讓我爹做主!」
劉昌聞言臉色一僵,有些尷尬的做洗耳恭聽狀,
「牟公子,有話請講!」
牟彪點頭,
「那周贇良的案子有蹊蹺……」
「哦……有何蹊蹺之處?」
劉昌做好奇狀,心中卻道,
「你個小娃兒,毛都未長齊倒來指手劃腳了,你懂甚麼破案!」
牟彪又道,
「那周贇良未必是兇手……」
頓了頓將自己的疑問講道,
「那孫倩娘死時為何外衣完好,肚兜不知去向,據適才周贇良所講,是他扯下來意欲要挾孫倩娘,沒想到匆忙逃出時遺失了,當日裡上門查案的衙役可有仔細尋找過現場?又據仵作所報,孫倩娘死時手中緊握一塊衣料,應是從行兇之人身上撕扯下來的,大人審周贇良時可有問及此事,可曾派人去周家尋找物證?」
「這個……」
劉昌乃是多年的老刑名,經此一提倒是發覺此案還真有漏洞,這人雖是拿下了,大刑之下也是取了口供,可是自始至終,都沒有物證,肚兜沒有去向,衣料也未尋著相配的衣裳,確實有不足之處!
劉昌倒也是個磊落之人,聞言沉思半晌向著牟彪拱手道,
「牟公子心細如髮,果然是虎父無犬子,厲害厲害!」
牟彪聽了一笑,卻是半點不顯被人誇讚的得意,擺手道,
「大人見笑了,這不過是小子的一點淺見,只因著此案說起來也是與我有些干係,因而格外關心,還請大人派人再細查此案,務必不要放過真正的殺人兇手才是!」
劉昌點頭,
「公子放心,必是會再派人查證的!」
如此,牟彪滿意的離開順天府衙門,劉昌轉身進去將牟彪所言一講,張文吉聽了略一沉思,點頭道,
「倒是說的有幾分道理,此案本官確是辦的急了些,即是如此……立時派下人手,搜尋物證!」
順天府尹張文吉雖說遇事推脫,但能坐到這府尹之位,他總歸有幾分本事的,知曉這案子有破綻,少了最重要的物證,便是上報到刑部,必也是會被問責的,於是發下令去讓眾衙役們去搜尋那物證。
衙役們分了兩隊,一隊去了周家,帶著那塊孫倩娘手中的布料,前去比對周贇良的衣裳,卻是一無所獲,衙役生怕是周贇良銷毀了物證,將那被扯壞的衣裳給悄悄扔了,自周家出來之後,又去布鋪里尋著掌柜的問詢。
那專供周家布料的布鋪掌柜見了搖頭道,
「不瞞官爺,周家是富豪之家,那周家公子又是家中長子,自來便受寵,所穿著的布料都是上好的綾羅綢緞,而官爺手裡這一塊布料並不是上等布料,織工十分粗糙,分明就是下里巴人所穿……」
下里巴人穿著粗布衣裳,一是沒銀子,二是做粗重活計,粗布衣裳耐磨耐洗,別說是富貴人家的少爺便是貼身的小廝都不會穿這種衣料的。
那衙役一聽立時雙眼一亮,
「那……你可瞧得出來這布料來自何處?」
掌柜的又仔細看了看那布料道,
「這樣的料子,城西薛家布莊出的最多,官爺可以去那裡問問……」
辦差的衙役聞聽立時帶著人又去了城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