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四蓮想了想搖頭道,
「倩娘成日都在麵攤上,與孫家嬸嬸形影不離,前頭孫家嬸嬸還張羅著要與她說親,她與女兒也算得親近,若是當真在外頭與人有私,必是會提及一二的……」
賈金城眉頭緊鎖,想了想問道,
「那……可是與人有仇?」
賈四蓮應道,
「若說與人有仇,前頭那位周公子便是一個,這事兒不是還鬧上了衙門麼?」
賈金城眉頭一挑,
「我倒是將這事兒給忘記了!」
第二日賈金城去了順天府衙門,將前頭周公子當街調戲孫家母女的事兒一講,衙門裡的大人一聽,立時命人將卷宗取來,翻開一看,果然見得有當日裡過堂的記錄,於是大老爺將那押簽令往下一扔,
「來人呀!將周贇良給本官緝拿到堂……」
衙役捕快們領了簽便出了門,這廂氣勢洶洶的趕去了周家。
這時節周家那位公子,卻是不在周家府邸,而是在城中的雅風閣里聽曲,與一眾紈絝們吃酒玩樂呢!
卻說是這位周公子,前頭挨了板子,在家裡養了好些時日,總算是將養得差不多了,那一顆躁動的心便不安於室,想要出來耍樂了,於是約了平日裡相熟的幾個公子哥兒,到這雅風閣里吃酒。
雅風閣乃是京城裡有名的女支館,沾了一個「雅」字倒也要附庸風雅一番,裝潢富麗的四面小樓,三層全是包廂,當中間是寬敞的大堂,三面擺了桌椅,一面搭了高台,上頭歌舞的伶人都是京城裡有名的角兒,在這裡看一場歌舞,再吃一頓小酒,又叫上幾名最便宜的女支子陪酒,不花上一二十兩銀子是下不來的。
因而來這處的多是京城的達官貴人,富豪巨賈,周贇良等人來的有些晚,沒弄到包廂,只能同一幫子朋友坐了大堂,一夥子人聚在一處,大聲說笑,吵吵鬧鬧好不快活。
周贇良本就是個浪蕩子,在家裡素了好些日子,如今懷中摟著女子柔軟的嬌軀,嗅得脂粉薰香,聽得軟語溫聲,便很是有些躁動,抱著懷裡的女支子親了好幾口,一旁朋友見了便笑著打道,
「周兄,你那身上的傷可是好全了,莫要待會兒使不上勁兒,惹得我們蘭兒姑娘惱了你!」
眾人聽了哈哈大笑,有人應道,
「周兄若是力有不逮,小弟自當效犬馬之勞!」
眾人又是一陣笑,周贇良連道,
「滾滾滾!老子早就好了,若不是我爹拘著我不許出來,小爺我早出來會我的心肝寶貝兒了!」
這使了銀子跟沒使銀子就是不一樣,那板子打在身上,看著高高舉起,實則輕輕落要,要不你當以周贇良的身子骨,能這般快便痊癒了?
周贇良說罷摟過一旁的女支子親了一口,又在她耳邊輕聲調笑幾句,引得女子嗔怪,
「周公子又欺負奴家!」
眾人便是笑,同那周贇良懷裡的女支子道,
「蘭兒姑娘,今兒與周兄乃是小別勝婚,怎得也要喝個皮杯兒才是!」
於是眾人一陣起鬨,鬧得那周贇良與懷裡的女子,嘴對嘴吃了一個皮杯兒,這才算是罷休!
他們在下頭吵鬧,卻不知樓上有一間包廂上正有人探頭下望,看了半晌回頭對正在桌邊上圍坐玩篩子的牟彪道,
「少爺,前頭被我們揍那小子在樓下呢!」
桌邊衣著華麗,與同伴正在鬧的壯小子抬起頭,走過來憑欄一瞧,
「嘿……可不是嘛!」
你當牟彪為何在此處,卻是年節將近了,秦先生放了學生們的假,牟彪原是打算著在家中安心讀書的,只是快過年了,府里同樣不清靜,家裡遠近的親戚,又有牟斌一眾下屬都要上門拜訪。
這陣子,前院裡是牟斌帶著兒子們招待客人,後院裡便是劉氏領著姨娘和女兒們接待女眷,牟彪最是受寵,每每牟斌見客都要帶了他在身邊,牟彪端著假笑,厚著臉皮聽著客人說些令公子一看就是頭角崢嶸,日後必是前程似錦的廢話,忍了幾日,今日好不易忍到了午後,實在是忍不了了,便同牟斌吵著要出門。
牟斌知曉他性子能忍到這時已是難得,便許了他出門,正巧有遠房的親戚來訪,姓倪,家裡的老夫人與牟斌的外祖母乃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嫁到倪家之後隨著夫家到京城經商,之後一直居於京城,與家鄉的親故偶有書信來往,直到牟斌發達之後,才上門認了親。
牟斌雖不喜人仗他的勢,但總歸不是六親不認,雖說這親是遠了些,不過總算倪家如今的當家人倪望傑是個精明人,行事穩重低調,在外頭行商雖借了錦衣衛的勢,但從不張揚,頗得牟斌讚許,兩家這才走動到了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