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蓮嘆了一口氣,對她道,
「你在外頭呆會兒,估摸著午時再回去……」
「好!」
姐妹二人守在攤前,一直到近午時,三蓮才讓四蓮回去用午飯,四蓮回到家中向氏不在,五蓮和六蓮也不在,只有賈老七在家中,見她回來便嚷道,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想餓死我呀!」
賈四蓮不慣著他,一翻白眼道,
「餓了,你不會自己做飯麼?」
賈老七大怒,
「我是男人,娘說了……男人不進灶間,做飯是女人的事兒,你還不快去!」
賈四蓮哼了一聲,走進灶間,掀開鍋蓋瞧了瞧,裡頭空空如也,便到牆角的米缸中勺米煮粥,待到向氏領著兩個小女兒從隔壁回來時,賈四蓮的飯已經做好了,賈老七早已坐在桌前吃開了,向氏見著兒子立時堆上了滿臉笑,
「我的兒,伱睡醒了?」
賈老七點點頭,沖她一伸手,
「娘,給幾個銅板兒,我要到外頭玩兒去!」
向氏有心不想給,猶豫了一下問道,
「傳兒要銅板兒做甚麼?」
賈老七應道,
「認識了幾個朋友,在街面上混總歸要請一請朋友的!」
他這小小年紀,說話倒是一副那街面上混的浪蕩子模樣,向氏不驚反喜,笑眯眯道,
「我兒也有朋友了!」
當下果然豪氣的給了三個銅板兒,賈老七拿著銅板兒便一溜煙兒的跑出去了,剩下向氏衝著家裡三個女兒瞪眼道,
「還不快些吃了,下午還要去隔壁學繡活兒呢!」
三個女兒悶頭吃飯,四蓮用罷午飯便去換了三蓮回家,向氏則趕了兩個小女兒去隔壁,她自家回房補覺去了。
四蓮在攤前守著,原以為午時都過了,應是沒了生意,卻是沒想到來了好幾位客人,四蓮有些手忙腳亂的招待幾人,剛將客人們的面全數端上,便見得對面孫家母女的麵攤上來了生意。
賈四蓮見那領頭的一人,乃是個公子哥兒的扮扮,穿的乃是綢緞長袍,外頭罩了一件大氅,領邊還滾了一圈兒兔毛,身後跟了四名青衣小帽的奴僕,還牽了一匹健馬,看這樣兒便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少爺,怎得會到這處貧民地界吃麵?
不光是賈四蓮奇怪,便是她攤上吃麵的幾位客人,也是好奇的觀望,孫家母女見這幾人眼神不善,有些驚慌,卻也不敢不招待客人,便上來招呼道,
「客官可是吃麵?」
那公子哥兒目光尋過孫家女兒,嘿嘿一笑應道,
「正是要吃麵……」
說罷一撩大氅,大馬金馬的坐下,他身後的僕從嘿嘿一笑,指了孫家的女兒笑道,
「我們家公子爺,要這位小娘子下面吃……」
說完幾人迸發出一陣怪異的大笑,孫家寡婦見狀心知這是遇上紈絝在大街上來尋樂了,當下沖女兒一使眼色,
「女兒啊,攤上碗筷不甚乾淨,你去家中取了乾淨的碗筷來招待這位公子爺!」
孫家女兒會意,忙點頭,
「是!」
她們即是要拋頭露面,自然知曉婦道人家在外要受不少欺凌,前頭也是遇上過一兩回,也是在家中就商量好了應對之法,當下孫家女兒轉身就要走,
「哎哎……這位小娘子,不必勞煩,我們家公子爺要的就是你下面,你走了……我們家公子爺吃甚麼去?」
見人要走,幾名惡奴見狀忙擋住了去路,孫家母女一臉的驚慌,眾吃客見狀都知這是一出惡少當街調戲良家的戲碼,有那看熱鬧的,有那起鬨的,更多的卻是低頭不語,事不關己的。
賈四蓮有些焦急,這樣的事兒在這街面之上也是不少見,賈家的女兒姿容都不出色,六個女兒裡頭,只四蓮和五蓮似賈金城,也至多是個中人之姿,其餘幾個都似向氏,身量不高,臉如銀盤,雙眼微凸,嘴也顯大,總歸還夠不上讓惡少當街調戲的份兒,因而賈家女兒倒是從未遇上過。
賈四蓮見那孫家母女被幾名壯漢圍在當中,語言輕薄,又那惡少竟開始要動手動腳了,心中氣惱,卻也很是無可奈何,想起前世里,不由心頭暗嘆,
「若還是官家女兒,說不得還能出手管管!」
她是不知,便是前世里她那親爹也不過一個五品的官兒,在地方上倒也說得過去,但到了這京官多如狗,王公遍地走的順天府,那可就未必好使了!
「公子,請勿如此……」
對面的惡少已是伸手去攬人了,孫家寡婦忙伸手將女兒護在身後,自己面對著惡少,那惡少上下打量她一番,突然笑道,
「嘖嘖!倒是有幾分姿色,本公子倒是也喜歡婦人……」
聽這話,這位倒是不挑食,胃口挺好!~
他手下的幾名惡僕聽了都是笑,一旁的眾食客都是面露厭惡憤怒之色,只卻個個都端坐在原處,不見一個動彈的,賈四蓮見這情形,心中甚是惶急,咬著唇想了想轉身便往街面上跑去,她想試試能不能遇上巡街的衙役,若是能碰上一個肯管事兒的,說不定孫家母女還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