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錢氏見了覺得還很有希望,就又添了一把火說道:「再說了,前兩天你家不是還鬧了一場嗎?人家亭長要是知道紫萱許了人自然是不會再來糾纏的。」
「雖然你二哥在縣令大人面前做事,但是也不好跟亭長做對,人家在縣裡也是有關係的。不過要是那亭長得知紫萱許了人了,還許了他不好得罪的人,那可就不一樣了。你說,是嗎,妹妹?」
陳氏也想起前兩天鬧的那一場,這要是萱兒許了人了,他們應該就不會上門來糾纏了。那不就成了強搶了嗎?強搶民女可是大罪,估計他們也得惦量惦量。
錢氏看到陳氏兀自坐那裡沉思,就往崔氏那邊示意了一下,崔氏見了就對自家女兒陳氏說道:「清兒,你也知道咱們只是普通農戶,可不敢跟人家亭長對著幹。女婿雖是有功名在身,但是也是沒有官沒有勢的。你二哥他也只是個小書吏罷了,咱家可鬥不過人家。」
那錢氏聽了就滿意地笑了。她說的話這個小姑子不一定會聽,但是自家婆婆說的話她還是會聽的。
這個小姑子從小就聽話,當初為了湊給自己的聘銀,婆母讓她把自己的嫁妝勻一大部分出來,最後不也是乖乖聽話勻出來了嗎?要是自己,那可是搶都搶不到。這自己的嫁妝傻子才會拱手送給別人。
陳氏聽了崔氏的話果然認真想了想,然後對崔氏說道:「娘,你說得對。咱家可沒有那麼大能力跟亭長家對著幹,這胳膊也擰不過大腿。只是這一時半會,哪裡找一戶好的人家?」
「我和天河也不甘心隨隨便便就把萱兒嫁了。這原本就虧欠了那個孩子,若是委屈了她我是不願的。再說,這萬一許了親了,她師父那邊又為她許了一門親,這不是一女許兩家了嗎?這萱兒的名聲就不好聽了。」
那錢氏聽了就說道:「哎呀,妹妹,你這還要上哪找人?這不就有一個現成的嗎?我兒子謹之你這侄子,你看怎麼樣?從小剛會說話他爺爺就教他認字背古詩,從小就聰明。現在又在縣裡書院念書,這秋季馬上就要下場了。到時萱兒嫁過來可不就是現成的秀才娘子?」
「到時再當個舉人娘子狀元娘子,再蔭封個誥命,那得是多大的榮耀!再說了,這表哥表妹也知根知底的,我是她舅娘,我還能虧待得了她?你二哥還不得抽我?」
「再說了,這就嫁在敬縣,離娘家又不遠,有事沒事都能回來看你們。這要是嫁得遠了,這紫萱剛在外面吃了那麼多年苦,跟你們十年沒見的,你們也捨不得把她遠遠嫁了不是……」
那錢氏吧啦了一通傅紫萱嫁給他兒子的種種好處,還別說,還真是把陳氏說動了。
自家二哥自己還是有些了解的,雖然性格有些軟,有些怕自家娘子,被二嫂捏得死死的,但是二哥為人還是好的。斷不會做虧待萱兒的事,再說還有萱兒的外公外婆和自己看著呢。
想必萱兒嫁過去也不會吃虧,嫁到城裡也不用在鄉下勞作辛苦。這個侄兒念書也是有悟性的,沒準將來真的有一番成就。到時萱兒說不定真的能當上官夫人當上誥命也說不定。
陳氏兀自在那裡想著,卻不知廳中各人也各有各的想頭。
那陳謹之自然是有些歡喜雀躍的。雖然才第一次見到這個表妹,但是自見了第一眼,自己的心裡就如小鹿亂撞一般。自己也都十七歲了,自然明白這代表什麼意思。
而錢氏則有些欣喜,看來這麼容易就說動了呢。到時只要坐等著收租子就成了,丈夫又在縣衙常跟在縣令大人後面的,將來沒準自己也能當上縣令夫人。有了勢又有了錢還不是她想幹嘛就幹嘛。
再說也能多攢些租子給女兒美妍當嫁妝。這女兒可是要嫁給大戶人家的,這嫁妝少了可怎麼拿得出手。還不被婆家和妯娌笑話啊?
而崔氏那邊也有些高興,這要是親事說成了,可不就是親上加親了嗎?自家女兒和兒子兩家人更能在一塊相互幫襯著。兒子家將來有了權勢,這女兒家將來是個地主,互為相補,可不正正好嗎?
而那寒霜卻急得很,小姐的事還沒說給老爺和夫人聽呢。這萬一夫人真的定下小姐的親事,那,那,那真是遭糕透了!
而小紫辰只知道好不容易盼回的姐姐要出嫁了,要到別人家去了,頓時就不高興起來。坐在凳子上嘟著個嘴悶悶不樂,看向陳謹之的眼神都帶了怨念。
廳里的人心思各異,傅紫萱三人可一點都不知道,這會她正忙著呢。
三人先是避著人把馬車收到空間,再各自騎了自己的馬直奔鎮郊的農莊而去。
很快三人就來到鎮莊的農莊,先是問了楊盛的住處,得了路人指點就直奔楊盛家而去。
這會地里也沒什麼要做的,佃戶們也只都施了肥養地,大都閒著。正巧楊盛也正在自家院裡修農具。聽到馬蹄聲忙跑出來看,發現是傅紫萱,忙忙請了三人進去坐。
剛好那楊家一家子都在,聽到聲音也都迎了出來。一家人很是熱情,傅紫萱因為今天有眾多事要忙,也就沒講那些個虛禮,只讓楊家人搬了凳子到院子裡坐。
一家人聽了又是紛紛轉頭去搬凳子的搬凳子,燒水的燒水,沏茶的沏茶,分工明確,忙而不亂。
那楊忠一手拎著一條長板凳請三人坐了,楊孝又搬了個茶案到院裡來,很快楊家那女兒也沏好了茶放在茶案上,並給三人倒了茶水。
傅紫萱抬頭看了那姑娘一眼,發現年紀不大,應只有個十五歲左右,還沒長開,不過看起來白淨秀氣。沏得也是鄉下人家一般不會沏來待客的茶葉,看來這家人真的是個有來歷的。
再看這院子雖小但收拾得很是乾淨,東西也規置得很是齊整。家裡的女主人也不太像鄉下人家的農婦,也不像四十歲左右的人,看得出保養得很好。
那小姑娘見傅紫萱打量她,羞得滿臉通紅,放下茶壺就躲到廚房去了。
傅紫萱也並不多說廢話,直接就開門見山說道:「這次我來有三個事要囑咐你。一呢就是種糧已經到了,我先不發給你們,我會在傅家莊育好苗,再按一畝地分多少捆秧苗發下去。育好苗之後我會派人來通知你,由你領著人把秧苗領回來種。」
「二呢,我買了一片荒地,就在玉屏山腳下,要找人開荒,你先在莊子上統計一下有多少人願意過去做事的,那時就按一天五十文算工錢。如果春耕時仍是沒開好,我會停下來讓你們先回來忙春耕的事。中午包一頓飯。」
「三呢,就是之前我聽齊老爺說因為租子收得少,農具耕牛這些他都是不管的。若是要提供農具耕牛就不是這個租子了。那我也仍照齊老爺的來。」
「不過因為這次是種糧,這些糧以後又都要收到我的糧店去的,我自然是希望你們能把地種好了的。到時多打些糧食,對於我們大家都有好處。所以你這兩日先在莊子裡統計統計,有那家裡實在困難的,到時我會買農具先讓他們借用。若是損壞就從賣糧的錢裡面扣。」
「所以我要你去幫我做好統計,這莊子裡有多少農具,舊的不能用的是多少,的又是多少,人均又是多少,牛又有幾頭。我好安排人去買。」
「就這三件事,去開荒的事最好是今天能落實下來,明天我會在傅家莊等你們。」
那楊盛父子三人先是安靜地聽傅紫萱說話,再後來是越聽越興奮,沒想到春耕前這段時間還能去打打短工掙些錢。還是一天五十個大錢。兩個人十天就能拿到一兩銀子了呢。而且東家還借農具買耕牛給大家用,這真是太好了。父子三人眼中都冒著激動的火花。
傅紫萱看了他們一眼,又說道:「我在敬縣郊外還有一個莊子,比這處莊子要大,這兩處莊子都沒個名字,不好區分。以後這處莊子就叫『小玉莊』,另外一處就叫『大玉莊』。你以後就是這小玉莊的莊頭。另外……」
傅紫萱從腰間的荷包里掏出一個一兩的銀錠,遞給楊盛說道:「這是這個月的工錢,我不能聘了你不給工錢。」
那楊盛急忙推辭,都是下月再結上月的工錢的,沒聽說先給工錢再幹活的,死活不收。傅紫萱仍是把錢塞到他手裡,說先給後給都一樣的。讓他幫忙今天就去核實好要去領短工的人數。
那楊盛聽了立刻就要起身往外走。傅紫萱叫住了他叮囑說是過來的人先自帶了農具過來,鋤頭鏟子什麼的,一時家裡也沒備這些東西。
讓他統計好人數,再具體什麼人拿什麼用具讓他看著安排……兩人又商討了一些事,傅紫萱這才告辭離開了。
那楊盛一家人把他們三個送到門口,又看著三人打馬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