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征安旻瑜三天哪裡都沒去,被安父安母姑姑叔叔姨姨舅舅們按在家裡。一大家子人湊在一塊兒七嘴八舌說了老半天,終於把名單大致定了下來,然後就由息征安旻瑜想破頭腦來寫請柬。
息征寫了兩張之後,被毒舌的姑姑一把奪過請柬塞給安旻瑜:「小策字太醜了,拿著這樣的字我發不出去。旻瑜來寫。」
被嫌棄字的息征訕訕扔下筆,去給安旻瑜磨墨。
二十桌客人,二百張請柬,安旻瑜一個人手寫,右手累了換左手,左手累的時候,右手歇好了,繼續。息征特別心疼,等安旻瑜撩開筆後,連忙給他揉了揉:「累了吧?」
安旻瑜似笑非笑看著息征:「如果有人肯練練字,我也不用這麼累。」
息征羞愧:「好吧,從明天起我練字。」
然而明天到了,息征還沒想起來昨天的話。
婚期剛剛定下來的時候,息征和安旻瑜都覺著時間還很充足,然而不知不覺,就已經還有幾天了。
婚禮前三天,第一天安父大宴人脈網上的各種關係,第二天安母宴請了稍微遠一些的親戚,第三天,安旻瑜息征宴請了圈子裡認識的人。
然後,就到了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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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征睡著睡著突然噩夢驚醒,一頭坐起來大口大口喘著氣,額頭布滿細密的冷汗,整個人都發涼。
旁邊的安旻瑜幾乎第一時間驚醒,坐起來拍了拍息征的後背,聲音中帶了些睡意:「做噩夢了?」
息征深呼吸,平復了亂了節奏的心跳後,抹了抹額角,有些遲疑問道:「你還記得陳琳麼?」
「誰?」安旻瑜眉頭微微皺起,有些困頓。
息征心有些亂,說話略微語無倫次:「你當初未婚妻,脾氣很暴躁的,當初一起演戲……後來不見了的。」
安旻瑜揉了揉眉心,細心給息徵用被子裹了裹後背,這才靠在床頭,慢慢回憶息征的話:「……是有這樣一個人,我記得她打了你。」
息征從自己也有些模糊不清的記憶中翻出了這一茬:「對……之後呢?你有沒有做什麼,她之後就再也不見了……」
安旻瑜想了想道:「好像是威脅了下她家裡人,把她迅嫁走了吧。」
「這麼久遠的事情了,怎麼突然提起來?」安旻瑜摸了摸息征的額頭,「夢見她了?」
這時候兩口子過了十幾年,彼此心中的位置還是很清楚的,安旻瑜也沒有吃飛醋,只是不解:「你和她也不熟,怎麼突然夢見她了?」
息征不知道怎麼解釋,陳琳是他的世界女主,但是已經有長達十來年的時間未曾見過,加上熊孩子莫名消失,他幾乎有種他們都是不存在的感覺,平靜的過了十年,卻不想,夢裡閃過了那個年輕囂張的女孩子身影。
夢見了什麼不知道,夢裡那種壓得他喘不過氣來的絕望還有些痕跡,息征搖搖頭:「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想起來了。」
息征臉上殘留的慘白讓安旻瑜有些心疼,他小心翼翼吻了吻息征臉頰:「夢見了也沒什麼,可能只是和之前做一個道別吧。別多想,早些睡,明天還要做最帥氣的郎。」
息征點點頭,把心裡殘留的一絲後怕藏了起來,難得露出柔軟的一面緊緊藏在安旻瑜的懷中,感受著身邊愛人的氣息而眠。
意識混沌之後,息征好像再度陷入了一個悲傷編制而成的噩夢中,被絕望所籠罩,無法呼吸,心頭仿佛被人捅了一刀般不斷流逝著他的生命……
這一次,卻是怎麼掙扎也醒不過來……
次日清晨,安旻瑜被懷中臉色慘白的息征嚇了一跳,緊張不已,就差把人脫光了看有沒有哪裡受傷。
「阿商,哪裡不舒服麼?」安旻瑜用手測量著息征的體溫,柔聲問道,「如果不舒服就說出來,我們叫醫生來看看。」
息征說不出哪裡有不舒服的,身體沒有任何毛病,最多也就是,突然心落空了?
「我沒事,」息征反手摟了摟安旻瑜,「就是昨晚沒睡好。」
安旻瑜信了,覺著息征大約是婚前焦慮沒有休息好,拿出面膜給息征貼上稍微回復下精氣神。
安母來敲了幾次門,等著息征臉色好些了,兩個人換好了禮服,這才笑眯眯道:「你們倆把自己收拾好了,該檢查的現在檢查好,等等我們去婚禮現場了可就不好弄了。」
安旻瑜含笑:「都弄好了。」
客廳里幾個小侄女外甥女連忙叫著:「等等等等,我們馬上就好。」
小一輩的女孩兒們坐了一排,正在化妝。
大堂姐笑道:「你們遲點就遲點,沒得讓人等你們的說法。」
「我要和舅舅們一起走。」年僅十二歲的小外甥女振振有詞,「舅舅他們紅花,要我綠葉陪襯!」
十五歲的外甥陶一宛給了表妹一個白眼:「不就是想賴在舅舅們身邊拍照麼?說得真好聽。」
不過兩句話,外甥和外甥女已經開撕了。
息征從早上起就一直砰砰跳個不停的心臟終於平緩了些,嘴角挑起了笑意。
能有這樣一大家的親人,真好。
會場是在安氏投建的主題公園,草坪婚禮。
這裡從一個月前就忙忙碌碌開始布置,息征和安旻瑜到場的時候,已經從拱門到搭建的高台,都布置的喜氣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