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一幕讓珠里子都愣了愣,眼見著祈嵐肈只知道摟著息征檢查,這才讓那兩個弟子去看了眼阮氏香,好在,還有些呼吸,那兩個刑堂弟子扛起昏迷中的阮氏香,先行退去了。
息征能感覺到,自己依靠著的這個肩膀微微有些發顫,他手握住了祈嵐肈,無聲安撫著他。
經此突變,珠里子對祈嵐肈也沒有剛開始那般嚴厲,緩和了口吻,說道:「祈嵐肈,念你少年心性不定犯下過錯,又因你尊師重道,天性純良,本座決定,廢去你的修為,依然作為大衍宗小量鋒弟子。你天賦甚高,又有你師尊愛護,或許用不了多久,也能再度築基。此事就此定下,你可願意?」
息征長長舒了口氣,這和他剛開始想的差不多,臉上剛浮起一絲笑,想替祈嵐肈答應時,就聽見身側傳來大徒弟輕聲而堅決的聲音:「弟子不願意。」
息征猛地扭過頭看祈嵐肈,不解他是何意。
珠里子也奇怪,因為是素來看重的小輩,也就多問了句:「哦,為何不願,可是哪裡有何不妥?」
祈嵐肈抓著息征的手還有些微抖,但是他的聲音卻甚為平穩:「啟稟掌門師伯,弟子之前想過,若是能廢去修為,依然作為小量鋒的弟子,是求之不得的;但是弟子想通了一點。」
「哦?」珠里子好奇。
息征不知為何,心臟瘋狂跳動,總覺著祈嵐肈接下來要說的話,和他息息相關。
祈嵐肈語很慢,讓息征清清楚楚聽到了他的話。
「若弟子的修為廢去,就無異於常人,短短几年之間無法恢復,如果是這樣的弟子,沒有一絲自保之力,更不要提能保護他人;請掌門贖罪,弟子不在乎是劍修還是魔修,只在乎弟子能不能用這實力來守護想守護的人。」
「所以,弟子不願。」
息征怔怔聽完了祈嵐肈的話,只感覺到自己……栽了。
珠里子猶疑的視線不斷划過祈嵐肈和息征,一時居然說不出話來。
息征頓了頓,老老實實朝珠里子叩了叩:「掌門師兄,我……我想帶徒弟出宗歷練,請掌門師兄批准。」
————
珠里子一臉意味深長:「紫蘇,帶著他離開大衍宗意味著什麼,你可明白?」
息征有些苦惱:「師兄,我也不想離開,可是阿肇若是不想廢除修為,我也不想逼他,這樣的話,我陪他而去,是最好的選擇了。」
「師尊……」祈嵐肈自從聽到息征的話就一直愣在那,喃喃喊了聲。
正殿沒有外人,珠里子說話也直白了些:「一個徒弟而已,你心疼他,令他離去自行修行也是可以,何苦要陪著他?」
息征抓了抓鬢角,滿臉欲言又止:「……師兄,你別問了,放他一個人走,我……放不下心。」
「罷了罷了。」珠里子常常一嘆,「既然你做出了這個決定,師兄也說不得你什麼;只是,你的小量鋒怎麼辦,你那小徒弟怎麼辦?」
息征遲疑著:「……我可以連小徒弟一起帶走麼?」
珠里子:「不可以!整個小量鋒全走了,人家怎麼看我們大衍宗,把你們小量鋒一脈趕出去了麼?」
帶不走小徒弟,息征有些遺憾,但是轉念一想,或許也是個機會,說道:「那小量鋒就讓若依當家吧。若有朝一日……我和阿肇也算身後還有家。」
珠里子看了祈嵐肈一眼,手一揮,下了禁制,被術法隔絕的祈嵐肈只能幹瞪眼看著息征珠里子嘴唇動了動,卻完全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這種焦急,讓他手中握著息征的力愈來愈大。
手腕的疼痛讓息征感覺到了身邊人的不安,他安撫地拍了拍祈嵐肈的手背,又在短短時間內,結束了與珠里子的對話;珠里子撤走祈嵐肈的禁制之時,祈嵐肈只聽見一句結尾飄進來的話:「罷了,依你依你。」
息征帶著祈嵐肈俯而叩,真心實意道謝:「多謝師兄了。」
正殿緊閉的大門緩緩打開,一道光撲了進來,照在了跪在地上的息征與祈嵐肈身上。師徒二人在珠里子的揮手之下,拜別再三,退步而出。
比起清晨而來,此刻太陽已經漸漸升起,暖暖的照在人身上,帶著一絲溫度。
寬廣的廣場上,習武的弟子們還在認真練習,邊上栽的一排柳樹,長長的枝條隨風而晃,柳樹下,站在一個黃裙少女,帶著擔憂的目光朝息征祈嵐肈投來。
看見若依,息征心中說不出的複雜,這是他的世界女主,也是他的小徒弟,如今,他卻要為了祈嵐肈選擇遠走,留下這個孩子,也不知道,對若依來說,是不是覺著他這個師尊過於殘忍了。
若依走到息征祈嵐肈面前,眼神複雜看了眼她的師兄:「……師兄,你真的……入魔了?」
祈嵐肈頷:「是的。」
這種事情對於6若依而言,就算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處罰,也知道這後果定然是嚴重的,再加上息征臨走前對她說的話……
若依朝息征遞出了她手中的一個小匣子:「師尊,您吩咐要整理的,都在裡面了。」
接過匣子,息征直接扔過了祈嵐肈:「裝好。」
他知道這件事失去了先機,無論如何都對他們不利,特別是祈嵐肈。當機立斷吩咐了若依趁著這個大家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間,把祈嵐肈的私物,靈器等統統打了包裝進了乾坤盒中,如今來看,剛好派上了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