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征突然想起來:「晚膳用了沒?」
這時候已經入了夜,若依和羅豐在等到了息征後,都問了安去休息了,現在小量鋒,只有他們師徒二人還是清醒的。
祈嵐肈老老實實搖了搖頭:「沒有。」
白天的時候,看在小師妹的面子上一起用了午膳,可是越到後來,等不到師尊的身影,他已經急躁了,哪裡還記得用膳呢?
息征也想到了這一點,嘆了口氣,招了招手:「過來。」
抱著的得到的劍的祈嵐肈溫順的跟在息征身後,一路從西竹外的小坪踏著月色進了小量鋒的廚房。
抬手捏了螢光訣,照亮了黑漆漆的廚房後,息徵用襻膊綁起了廣袖,手一指門口凳子:「坐那兒等著。」
祈嵐肈乖乖坐下,抱著劍眼睛眨都不眨,看著息征手腳麻利的下了一碗麵出來。
熱氣騰騰的面碗上,還臥著一個雞蛋,息征端過來往祈嵐肈面前的小桌子上一放:「吃吧,小壽星。」
把劍橫著放在自己雙膝上,祈嵐肈抱著面碗喃喃:「……師尊竟然會下面。」
息征聞言,沉默了片刻,轉而道:「快些吃了好去睡,太晚了。」
祈嵐肈沒有多想,大口大口吃著熱氣騰騰的麵條,總覺著,冷了一天的心,已經被暖的……快要溢出來了。
積極打掃了廚房後,祈嵐肈幾乎有一肚子話想要對息征說,卻被對方一句早些睡給打了回去,抱著劍的祈嵐肈眨巴著眼,看著息征解開襻膊,廣袖隨著他的走動而微微晃動,在夜色里泛出一層流光,被廣袖遮掩了一半的手指,則比這廣袖還要白皙,祈嵐肈眼睛直直放在這露出來的手指上,直到看不見才反應過來,師尊已經走出十米遠了。
「還不跟上?」息征無奈了,今兒一個生辰,大徒弟卻像是魔怔了一般,與平日相差甚大。
祈嵐肈這才如夢初醒,連忙跟了上去。
走到了息征洞府,祈嵐肈卻是怎麼也不肯進去了,總有種心跳碰碰的感覺,目送師尊進了洞府,祈嵐肈沒了膽氣,腳抵在門口,扔了句:「師尊,徒兒今夜似有感悟,就回自己洞府打坐了。不打擾師尊休息。」
語音剛落,給息征施了一禮後,祈嵐肈如同背後被追趕般,急匆匆就離去了。
息征無語:「莫名其妙。」
說有感悟,卻不是用來框息征的,祈嵐肈今日收穫良多,有種東西在他心中欲要破土而出;回到洞府匆匆打坐,抱元守一,氣沉丹田,閉上眼開始衝破身上禁錮了幾年的束縛。
時間在他面前毫無流淌的跡象,恍如只是一瞬,那扇門,就打開了。
睜開眼的時候,祈嵐肈先查探了下自己體內的變化,明顯發現自己已然突破境界,躍升至融合初階了。的境界,帶給祈嵐肈的體驗,這種感覺……是築基時期得不到的。
身體的感覺,與神識,都有了極大的不同,而發現了自己成功突破境界後,祈嵐肈第一念頭,就是去稟告師尊。
起身剛出了自己洞府,匆匆往師尊洞府趕去。這個時候正是清晨,啼鳥啁啾,晨光不過剛剛灑下第一縷光輝。祈嵐肈踩著晨光,剛走到師尊洞府前,就察覺到有一絲不對,禁制呢?
門口的禁制怎麼不見了?
祈嵐肈心中一突,來不及細想,連忙闖了進去!
洞府內,床榻旁坐著的師尊正努力擺出一副為人師表的溫和斯文模樣,和那個叫羅豐的在說話;那個羅豐手邊放著一盆淨水,手上拿著一齒玉梳,正在給息征順著發梢。
一個坐在前面,一個跪在身後,兩人之間的距離,相差不過毫釐!
祈嵐肈只覺著眼前這一幕莫名的刺眼,因為突破境界的滿腹歡喜,如同被戳破了般,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隨之升起來的,是一種心酸,一種憤怒。
「師尊!」
祈嵐肈踏上去一步,強迫自己發出了聲:「您在做什麼?」
息徵發現閉關多日的大徒弟出關了,並且周身傳遞來的信息,皆是突破成功了,滿心的歡喜:「阿肇!你成功了!」
祈嵐肈上前走到羅豐面前,伸出手,靜靜等著。半響,羅豐有所察覺,把手中的玉梳遞給了祈嵐肈,自己端著淨水,走到另一側去放下,然後像息征施了一禮後,退了出去。
羅豐的避讓並沒有讓祈嵐肈好受些,他接過了羅豐的活兒,細細給息征梳著發,問道:「師尊,為何他在服侍您?」
這種貼身的活計,師尊素來不喜歡旁人去做,直到一年前他親手為師尊束了一次發後,這次回來,師尊才繼續交由他打理貼身事物;本來,他以為,這是因為師尊對他的厚愛的特殊,直到看見羅豐手中捏著師尊的長髮,用師尊的梳子,給師尊束髮的時候,他才感覺到一股無處發泄的情緒,滲透了他的五臟六腑。
不是他,也可以麼?
心,沉到了谷底。
息征完全沒有察覺到身後的大徒弟心情如何,還笑道:「你閉關了十天,為師沒有人服侍,小豐自告奮勇來幫為師打理這些,可要好好謝謝人家啊。」
……十天。
祈嵐肈這才知道,自己這一衝關,就是十天。
但是只是十天啊!師尊就不能等等他麼?
苦澀,像是從心底生出,然後繞著圈,盤根在舌底。
祈嵐肈默不作聲,只給息征挽起了髮髻後,退開了一步。息征款款起身,走到另一側,就著之前羅豐端來的淨水擦拭了一下後,這才笑著問祈嵐肈:「突破境界,可有什麼身體上的變化?過來,為師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