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人并非好大喜功之人,将在外,皇命所有不受,相信他的判断吧。”
马蹄声越来越清晰,像踏在他们心脏上,心跳随之也越来越快。高昀暗暗祈祷,不要像他想的那样,不要中了敌人的埋伏。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屋顶上也匍匐着一人,黢黑的面具下,肌肉已经紧绷成一团。他已经不分昼夜地跟着陛下好几日了,就是想第一时间听到军报的消息。
自传令官的马跨进前门起,他的拳就紧紧攥着,指尖几乎掐进了肉里。他恨自己不能同江浔之一同上前线,以为只是分别数日就能再见,没想到自上次分开已经过去了快三个月。
他望眼欲穿地望着那匹马从一个小黑点越来越大,额上的青筋凸起,心像被油煎一样。
只见传令官在后殿门外翻身下马,高举着信筒,王怀安甚至能看得清那信筒上金色的羽毛被秋风吹倒,他强忍着夺下那封信的冲动。
突然传令官大喊一声,“报”
守在门外的太监,立刻闪开,传令官冲进殿内,高昀快接过军报,打开的手都在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王怀安立刻俯下身,耳朵贴紧屋顶的瓦片。事实上他根本不用这么费力,因为高昀很快就激动地大喊起来,“大捷!大捷!莫染,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一颗心咚地一声落地,所有的血液这才顺畅地流回到他的四肢百骸。
接下来的日子,举国上下都在沸腾。这一仗打得扬眉吐气,堪称奇迹。北朝身经百战的主将图鲁布丹在逃亡路上误入沼泽而亡,江浔之帅军北上夺回了边境六城,而高昀趁机派出老将王羿直接率军北上,攻打北朝国都。
江浔之班师回朝已是一个半月之后,临近中秋。得到消息后,全汴京城的百姓就在掰着手指数日子,茶馆酒肆里都以得到大军最新位置为傲,百姓津津乐道都在盼着见一见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大将军,戏文里更是已经把江浔之说成了身长九尺三头六臂的战神转世。
王怀安晚上守护皇上,白天就等在江浔之把他藏起来的那个小院子里。翻来覆去总也睡不着,他埋怨这个江浔之,难道路上就不能写个信给他么,害他还要每日去各个茶坊酒楼里去听人传出来的信才知道他到了哪里。
随即他又想是不是江浔之受伤了不方便写信?还是明天就到了,没必要写了?
王怀安越想越心焦,想闭上睡一会,可是不知为何又睡不着。明明昨夜一晚上都没睡,想到夜里听到的皇上寝殿里传出的那些动静,王怀安忽然脸上烫起来。
原来想念一个人,满心满眼就都只有那个人。哪怕已经五个月没见,哪怕他的样子已经有些模糊,但是一想到他,想到他们在一起的日日夜夜,尽管那么短暂,心跳还是会加快。
王怀安把脸埋进棉被里,辗转反侧身体在被子上蹭来蹭去,上面还有江浔之的气味,那是他每晚睡之前的安慰,想一个人入骨,夜夜都像被思念啃噬,他的手不禁一点点朝自己摸下去。
三日后,城门大开,高昀帅满朝文武在城门楼上等待迎接班师回朝的大军。
雄伟城门之上,皇上身披金黄龙袍,眼神坚定而深邃。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投向远方的地平线。
天空中的云彩被夕阳染成了金红色,仿佛是庆祝大军胜利归来。城墙上的旗帜在风中飘扬,出猎猎声响,士兵们整齐地站在城墙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地平线上的铁骑队伍,脸上洋溢着自豪和敬仰。
身披银色战甲的江浔之骑着一匹黑色的战马,引领着他的士兵们向城门奔来。
而此刻,位于城门楼顶最高处,亦有一身披乌黑铠甲的人,目光灼灼地望着那个飞奔而来的身影。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如战鼓响彻天际,忽而一声独特的哨音从下面传来,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仿佛一下就看到了江浔之的目光。
他还感觉江浔之双腿好似又夹了下马腹,催马更快一些。但这也可能都只是他的想象,这么远他怎么看得清。
又一声清脆哨音,王怀安这次确定了,是江浔之!他看到他了!那哨音是朝他吹的!
他的心像飞起来一样,一下扬到了半空中。他掏出自己的哨子也放在口中,突然人们一声惊呼着看到一匹栗色骏马从城门飞出去,紧接着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那匹飞驰的骏马上,直冲着江浔之飞奔而去。
“皇上!何人?”周围的大臣都纳闷是哪里来的侍卫还是什么刺客,江浔之身后的大军也倏地举起了箭,瞄准了那个朝他们飞奔的危险身影。
只见江浔之忽然高举手臂,身后的大军立刻放下了箭。
城门外空阔的大地上,相对而行的两匹马在身后扬起黄土飞尘。高昀面不改色,淡淡道,“是乌尔蟾,朕派他去迎人。”
众人听闻是皇上的乌羽卫都放下心来,并再次感叹乌羽卫的神出鬼没以及那一身了不得的轻功。
两匹马越来越近,王怀安伏在马背上扬鞭,他越来越看清对方的脸,露出熟悉的笑容。
就在两匹马交错的一瞬间,江浔之朝他伸出手,而王怀安腾空一跃,接住他的手落入了江浔之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