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在什么人的眼中看过那种巨大的希望和欣喜然后又转瞬破灭的样子。
这。。。。。难道就是人们说的“情爱”?
他之前过誓,一辈子不碰这东西,现在他却有些好奇,被人用这种眼神热切的望着会是什么感觉。
他身在宫中也将近一个月,学着那些宫人的样子给皇上行了个歪歪扭扭的礼。
“平身吧,小师父。”
听到这个算得上亲切的称呼,6思安脸上更加别扭起来。
“我。。。。”他不懂该如何自称,于是显得有些局促,“我是来找陛下认罪的。师父说这件事他帮不了我,我必须亲自来找陛下承认。”
高昀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他虽从未把他那些犯上的言语放在心上过,但听他却这样说,以为是秦修宁出了什么岔子,心里一下紧张起来,“何事?是他怎么了么?”
6思安起先没听懂,但很快摇头道,“不是我师兄。是我。他问起你的时候我都是按你说的那样,说你在宫里养伤,行动不便不能来看他。但是,他最近好像不信了。
“他这几天能走几步了,就闹着想要去养心殿,我实在没办法就把陛下要出征的消息告诉他了。。。。。。”
高昀胸口涌上一股酸涩。
不过他若看了那封信,也终究会知道的。
“我知道自己犯了错,所以请求陛下给我戴罪立功的机会,我想去随军出征”
“你不会武功,去做什么?”
6思安不大好意思地从袖中掏出一个东西,长长的一根琉璃圆管,里面缓缓淌着紫色的液体。
“师兄和师父将千年寒姜和他的血提炼制成了这种凝浆,”6思安拧开圆管一端,上面有一根细细的银针。“师兄说,或许这可以解对方身上的蛊毒。我愿意亲自带着它去独龙。”
高昀接过那根设计精巧的琉璃管,拿在手中端详。他忽然想起秦修宁放青团的那枚小小的冰鉴。
“这是他做的?”
6思安摇头,但是脸上露出仰慕的神情来,“但是是他的想法,我按他设计的图找人去做的。我师兄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他在山上的时候为了保存那些动物的尸体进行解剖研究,自己亲手搭建了一个洁芦,里面常年寒冷如冬,洞口有一口硫磺井,雾气能将病毒隔绝在外。”
原来他连养伤都没有闲着,还在帮自己想着怎么解高身上的蛊毒。
“但是,要派一个懂如何操作的人潜去他的身边,将此凝浆注入他的体内。”6思安继续道,“原本师父要去的,但他年岁已高,经受不住翻山涉水的颠簸,是时候我去报师父的养育之恩了,没有师父,我早就饿死在田地间了。”
高昀见他目露真诚,点点头道,“那就有劳小师父了。”
回宫后,高昀带着6思安立刻召集大臣们,将这东西拿给他们看。众人皆眼前一亮,但随后又担心起来,“就算是能在它腐坏前赶到独龙,怎么能接近对方主将呢?”
“这东西易碎不说,6小师父不会武功,如果被现之前就被弄碎,岂不前功尽弃。”
就在众人讨论之时,一个人从后面站了出来,“我去吧。”
大家都朝后面看去,一个高高大大,肤色有些黑的少年站出来,是这几日一直跟在皇上身边的葛丰。
“楚师父说我的血也极阳,如果被打破了,就用我的血。我更适合装成流民混在其中,而他白白净净的,一看就不像。”
6思安低头看了眼自己,确实一身白衣一双手像个女孩子似的白嫩细长,就算易容,他也装不像。
葛丰朝他又望了一眼,继而给出了一个大家都无法反驳的理由,“我也想见见我爹。”
三日后,皇上率百官亲自为他们送行。在目送金戈铁马护送一白一黑两位少年出了城门后,高昀的胸口莫名有些酸涩。
那个沉默而坚毅的少年,他的面孔隐藏在黑暗的面罩下,只露出一双明亮而深邃的眼睛。他的黑色战马就像夜晚的阴影,掠过沙尘,留下一道黑色的痕迹。
他要去见他素未谋面的父亲,而高昀深知,他的父亲早已认不出他是谁。
要多勇敢的少年才敢去主动面对这样残酷的结局啊。
他庆幸自己没有变成那样的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