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修宁拨开一具具尸体,没有找到6思安,他长出了一口气。同时他现这些人年龄不一,地域不同,但是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身体上都有残缺和伤口。
“一共三百,正正好。”江浔之提着剑揉着酸痛的肩膀,沉脸看他。“这就是你说的那种蛊毒?”
“对,那本书上说他们通过伤口将蛊虫放进去,应该会有个母虫可以控制他们。现在得找到那个母虫和剩下那半册书,那上面才写着如何解这种蛊。”
“什么?那只是半册?!另外半册在哪?”
秦修宁刚才从慎琮的房里搜到了半册书,症状和高昀完全对得上。
他蹲下身子把其中一个脏兮兮的孩子翻过去,那孩子看上去只有十几岁模样,喉咙被划开,下巴上一颗小痣躺在安静的脸上,一点也看不出昨夜的狰狞,倒像是吃饱喝足后睡着了一样。
“那就看他说不说了,人呢?”
江浔之收起擦干净的剑,朝阁楼下面的那间矮房微扬下巴,“还在审。”
秦修宁疾步走过去,打开低矮的房门,立刻一股血腥独有的臭味扑鼻而来,四个带着乌羽卫面具的暗卫守在门两边,秦修宁亮出令牌。
“还不肯说?”
乌羽卫摇头。
“那我进去试试。”其中一个犹豫了一下,但见那是先皇留给陛下最贴身的腰牌便点了点头为他让路。
秦修宁矮身进去,放眼一看地上都是刑具。血腥味道不是全来自浑身血肉模糊的慎琮,厚厚的血迹混着地上的泥土,已经侵染成看不出的混沌颜色,连空气中都弥漫着臭烂的味道。
秦修宁低头看被绑起来的慎琮,月白的绸缎衣袍被抽得皮开肉绽,血痕和泥土将他弄得狼狈脏乱,像一把被摔碎、踩烂的古琴。
他像块破布一样被挂在木架上,血从四处的窟窿往外冒,头往一边耷拉着,走近才赫然现,眉骨下有一个黑黑的血窟窿!
“慎琮?”
听见声音,慎琮打了个颤,从昏迷中惊醒过来。他仅剩下的那只眼睛被血糊住,艰难地睁开,露出一瞬的光芒,但很快又熄灭了,嗓音残破如断弦:
“我还以为我撑不到你来了。”
秦修宁拉起他的手腕,上面布满鹤红色的鞭痕,和外面那些人一样果然也烙着一朵紫鸢。
“这代表什么?”
“是巫栖神符。”
慎琮出乎意料地很平静,抽出手腕手指虚抬了抬,秦修宁不明所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最后视线落在了那空荡荡的木椅里的一块手帕上。
上好的绢丝蜀绣,白盈盈的,不沾一点灰尘。
他艰难开口,声音从像八面漏风的破墙里传来:“小时候我娘最不喜欢我跟你玩,总嫌我把身上弄脏,她说公子如玉,就该青葱柳缎一样,清清白白。”
他颤巍巍地抬起手,用仅剩没断的两根手指接过绢帕,像攥着什么宝贝贴在心口上,“可我就是喜欢你。”
“你知道我最后悔的事是什么吗。。。。。”慎琮血洞洞的眼睛凝望着那张他又爱又恨的脸。“我不该跟我娘来汴京。”
“她太想让我出人头地了,我爹一个监生蝇营狗苟一辈子就只做了个县衙的主簿,她却整天想着让我做大官。是她说只要跟你好,就能一步登天。。。。。”
秦修宁打断了他的话,过去的事情他已经不想再提了。
“外面那些傀儡是怎么回事?”
“瞧我,这会了还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能帮我先擦擦我的脸么,莫染。”
秦修宁怔了怔,接过他的帕子,“所以这半本书只是把我引来的工具,那下半本呢,在何处?”
慎琮傻傻地望着他,脸贴上他的手,痴恋地轻轻磨蹭,答非所问:“其实,你那晚根本没碰我,都是我编的。。。。。。”他忽而笑了,仿佛这么久就是在等说出这句,他忽然凑近声音里有种轻松,他在他耳边低语,“他们让我杀你,可我还是舍不得啊,莫染再抱抱我,我就死而无憾了。”
毕竟是昔日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秦修宁面对他心情复杂,“你不会死的,你说出来,我替你向皇上求情。”
慎琮无力地摇摇头,低头看看自己这被当成招揽权利和金钱的破败身子,鄙嫌道,“算了,我太脏了。你出生就是金玉,就应该铅尘不染,还是莫染我这尘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