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修宁是被雨声吵醒的,骤起的风雨织成千万重雨幕,送来丝丝凉意。
他翻身将怀里的人搂紧些,用锦被把他露在外面冰凉的肩头盖好。
低头看那张脸,眼角还挂着一些泪痕,那是含着他时呛出泪水。他呜咽着生涩地艰难吞咽,双眼迷蒙失神地仰望着他,秦修宁居高临下带着几分不忍用拇指将他唇边溢出的津液拭去。
舍命陪君子,秦修宁用6思安给他的药做赌注,不忍拂他的意。
但小狐狸很好满足,他说累了便蜷在他怀里睡着了。
这一觉睡了多久他们不知道,他们还不知道的是,这一觉是他们分别后彼此都睡过的最好的一觉了。
窗外的骤雨已经变成了小雨,淅淅沥沥也不像要停的样子。秦修宁搂着怀里的人,和着雨声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不久,高昀也悠悠转醒,揉揉眼睛抬起头,“你醒了?”
他用脸在他怀里蹭了蹭,凉凉的鼻尖划过秦修宁胸前敏感的地方,秦修宁推抵开他的脑袋,警告他:
“今天老实点。”
“唔。知道了。”他的脖颈和下巴现在都是酸的,乖巧不过一瞬,仰起头狡黠地笑,“你觉得怎么样?”
秦修宁装傻转开脸,“什么怎么样?”
“应该不错,你多得我都含不下了。”高昀红着脸得意,“那你可不可以奖励我一下?”
秦修宁眼神严肃起来,6思安信上那连珠炮一样的警告在他耳边响起,‘你要不想变成窜天猴炸上天,你就克制点。’
他该去处理一下他的伤口了,于是他作势起身,继续装傻道,“什么奖励?”
高昀一把拉他弯下身来,“你跑什么,就是亲亲我。”
忽然,他露出失望和委屈的神色来。
“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才送了定情信物,这么快就变心了?”
“信物?”
高昀撩起自己的衣袖,纤白的手腕上一条缠两圈已经有些褪色的五彩细绳。“这不是你前不久才送我的么?”
秦修宁看着那条缠在他手腕上的五彩绳茫然出神。
他忽然明白他的记忆回到了什么时候是他们在独龙新年在一起后,难怪那么粘人。
绳子已经磨出毛边,旧恹恹、灰扑扑的,看不出任何独特来,跟什么祝愿、誓言更是完全搭不上边,只是旧的很难看。
但他没想到原来他还一直把它带在身上,那么久。
还没等他做出回应,高昀的手就搂上了他的脖子,然后偏头看着他,笑吟吟地威胁,“你要是敢不喜欢我,我就把你绑起来,绑一辈子。”
说着,他变戏法一样的从秦修宁的白色衣襟里也拽出一条绳子,棕色的皮绳下端坠着一块沉甸甸的穿了孔的一块官银,银子是偏平的用来官饷的那种,上面刻着官印。因为常年贴着身,银子上泛着一点温润和光泽。
“这是什么?昨天它一直硌我。”
秦修宁一把夺过,快塞回进自己衣襟里。
“好奇怪啊哥。我们明明在一起,怎么我觉得我们好像分别了很久一样。”高昀的神色渐渐黯淡下去。“而且你好像有很多事不能跟我说。”
这话令秦修宁不知如何接。他要怎么跟他解释他的回忆停在过去了,事实上他们已经分开了七年,而他们再见面,是比之前更残酷的、互相利用、互相算计的关系。
半晌,他只能摸摸他的头,挤出一个微笑道,“傻不傻,怎么会不喜欢了呢。”
高昀闻言满足地露出微笑,紧紧抱住秦修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