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熟悉的声音,高昀接连被惊的心才放下来,“你干嘛不点灯,想吓死谁。”
“奴才罪该万死!”
“行了。”尽管一片黑暗,王怀安并不能看清自己被绑着的双手,但高昀还是难堪地双手尽力掩在袖笼里,“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
“奴才有两件事禀报皇上。一是奴才罪该万死,将乌羽卫的身份不小心暴露给江大人了。”
高昀似是早就料到,声音漠然,“一开始朕也没打算瞒着他,是你当年说什么也不肯让他知道当年的真相,请旨要隐瞒你的身份,说是怕被太多人知道不便于隐藏,其实不就是想瞒他一个人么?”
王怀安脸上紧绷,没料到皇上其实什么都知道。
“知道也无碍,这次把你们带出来,以他的聪敏肯定早就猜到了,你这‘侍臣’也当到头了。”
闻言,王怀安低下头狠狠掐自己掌心,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惴惴不安了一天,好不容易忍到皇上醒来,想听他帮自己出谋划策,可此刻不仅没有得到安慰,反而更不安了。因为皇上根本不站在他这一边。
“奴才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江大人。如果被他知道当年是我用卑鄙手段抢走了他的乌羽卫右领,他会杀了我的。”
“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事就你还放不下。你看他最多也就消沉了半年,现在每天金甲披身,八面威风的不是也挺好?反倒是你和紫菜,总弄满身伤回来。
“那他人呢?就这么安静地接受了?”
王怀安跪下的身子蜷得更低了,咬了半天嘴唇才慢慢开口道,“奴才、奴才跟秦御医要了些药,把他弄昏过去了。”
“什么?”
高昀蓦地站起来,“你给他下药了?!我说他这一天这么安静,那可是朕的金羽卫左领!你胆子也太大了!”
“奴才罪该万死!”王怀安刚正地磕头,磕得毫不留恋,仿佛那颗头不是自己的一样。
“你是该万死!赶紧去给我把人弄醒!”王怀安一刻也不敢多留,转身就要离去。
“等等,不是还有一件事!”
王怀安暗暗心惊,赶忙停住脚步,旋即跪下,“一直盯着翼王的乌羽卫传回消息,他出现在了汴京,和一人在江上谈了许久,但是由于隔得太远,说话声被蝈蝈掩盖住了,那人保护得十分严密,没有看清是谁,只知道最后是往一个叫鹤眉山庄的地方去了。”
高昀心底地躁火涌动着,但他练就得藏气功夫令他的面上什么都看不出,平静地像一潭湖水。
“去查,务必把那人查出来。”
王怀安领命退下,出了德鳞殿的脚步却越来越慢。
皇上要他赶紧去弄醒江浔之,但他却像个奔赴沙场一心求死的壮士,每一步都走得波澜壮阔。
江浔之定不会饶过他,以他眼里不揉沙子的性格定会将自己如何成为乌羽卫的经过问个清楚,到时自己还藏得住吗?
一想到他那点可笑的心意会被他知道,他几乎立刻就想先掐死自己。
再沉重的步子也能将人一步步押到想去的地方,抬头间,他已经走到了西暖阁的门口。他屏息凝神朝门内听了听,没有任何动静,只有浅浅均匀的呼吸声。
秦修宁这安神药很是管用,已经让里面的人睡了一整天。想必药效也该差不多过去了,王怀安抬手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可前脚刚跨进去,他就觉察出不对劲来,一阵风嗖地从他面前刮过,一柄闪着寒光的刀就架在了他的颈侧。
冰凉的触感、锋利的刀刃令王怀安本能地浑身紧绷,但同时他已经被抵进了门边的死角,对方的力道也死死压制着他。久经这种场面,根本无需看清对方的脸他就感觉到了熟悉的杀气。
原本温文尔雅的声音,如淬寒冰在他耳畔炸响,阴冷地令王怀安牙根麻。
“你方才跟皇上说的,可都是真的?”
高昀本想喊人来点灯,但是忽然的困倦袭来,他恍然大悟秦修宁所说的‘还要一会’是指什么。
一定是刚才那杯茶里放了东西,虽然他清楚秦修宁不至于要他命,但是心里还是不自觉地泛起不安,是那种看着匕一点点靠近,而自己毫无招架之力眼睁睁看它落在脖颈上面的那种害怕。
他说是来讨债,但又几乎从不碰他。他不是第一次像今天这样落入他手中,那次在水里他的手都几乎要贴上自己的身体,但是仅仅是擦了一点皮肤就离开了。
这样被他掌控的身体在他这种忽远忽近,忽上忽下得控制下仿佛更加敏感,方才不过是一个吻,他就已经有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