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出口的瞬间,他觉得还是不妥,随口给自己换了个名字。“。。。。。。未寻。”
秦修宁将最后一块污血剔除,然后取了一块涂了药膏的布敷在伤口上,那是他备着准备明日上山以防跌倒损伤用的。
“未寻,”他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玩味的笑意。“怪不得,你父母肯定不疼爱你,给你取这么个不吉利的名字。”
高昀面色不虞,心里却是微微一震。
“那你呢?”
他虽然动不了,但仍想要获得平等的对待,哪怕只是交换姓名这样的小事,如果对方肯善意地配合也能给他带来一些安全感。
秦。。。。。
他去取身后的绑布,眼神掠过窗外那还在飞飞扬扬漫天雪絮。秦修宁将即将脱口的“秦”字生生改了个调子。
“雪。。。。。薛不染。”
若不是他睡觉之前冲着屋后那颗挂满红幡的神树撒了泡尿,他怎么会从天而降这么个大麻烦。
原本他压根就不信什么神。这世上哪里有神,倒多的是小鬼。
都说神佛保佑,这些年连年征战,尸骨遍地,那些战死、饿死、冻死的他行走江湖这三年他见得太多了,哪个“神”护佑住了?
尤其今晚,说是初雪是神送祝福的日子,给他送来了个什么?
先不说他春天刚来时带来的香料换的食物只够他一个人撑过这个冬天,单说他们独龙族的诡秘习俗一个弄不好就会要了他的命。
梅里有好几个部落,他现在这个部落叫独龙族,外人想入独龙族非常繁复。因为他们相信万物皆有两灵,生灵叫“阿卜”亡灵叫“阿细”,如果一个人身上跟着邪恶的阿细,会给整个部落带来灾难。
所以,就必须由神母拉阿母判定灵魂的好坏。一旦被接纳,可与族人同吃同住,甚至通婚。
但如果有邪恶的阿细,那就会把与阿细恶灵接触过的所有人活活烧死。
他曾见识过一次那惨烈的场面,那好容易忘掉的刺鼻的人肉烧焦的糊味被刚才再次唤醒,他捂着胸口缓了好久才将那恶心压下去。他能通过那次审判活下来实属侥幸。
经过这一夜的折腾,两人都已筋疲力尽。这木屋里只有一张床,秦修宁累得在椅子上就睡着了。
天明后,雪终于停了。天空开始放晴,高昀头脑昏沉地醒来,感觉到浑身像被撕碎了一样疼。他微微转头就看到了头垂在椅子上睡着的那人。
凌乱的头垂在额前,遮住了半张脸。天光令那张脸褪去了火光中的可怖神色,看上去睡得很沉静。眉目之间没有了那种冷眼旁观的不屑,那张脸虽然棱角分明,但却意外地看上去柔和了不少。
而且,很显然他也是个中原人。
可是据他最后的回忆,这里应该很靠近鬼城了,他昨天睡着前简单地观察了一下四周,可视范围内的物品几乎都是单数的。
他一个人是如何在此生存下来的?
若换作是他,对自己一个人在陌生地域生存下来是完全没有信心的。
还是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了。起初以为父皇只是生几天气而已,直到等不到召他回京的旨意他才知道,父皇是真的放弃他这个儿子了。
这一路上屡次遭袭,他想不通谁会费劲心机地派人来杀他?
幸好离京前二皇兄把自己最骁勇的亲卫送给了他。
是父皇?还是皇后?
父皇要是杀他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直接把他关进宗人府,里面有的是办法将他折磨致死。
至于皇后,她不过是一直讨厌他的存在罢了,他装成呆傻模样在宫中这么多年,世人皆知三皇子是个傻子,对二皇兄的皇位根本构不成威胁,为何还要赶尽杀绝?
虽然身体不能动,但大脑却异常活跃。那些兽皮蒙面的杀手手段残忍,连那些高手护卫都无力抵御。
目前的处境之下,显然若想活下来,一切都得依靠着眼前这个人。
既然肯救他,就不是和那些人一伙。虽然他看上去也很危险,但他不会蠢到去和他硬碰硬,也许有更好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