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衛浩洋的那一身正氣僅僅來源於對職業的信仰和責任,這個人物不免有些拘泥於傳統角色,很難讓觀眾產生代入感。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有血有肉的人難免在世俗的欲望紛擾里糾纏。
在衛浩洋無所畏懼的表象下他犧牲了什麼?
對於職業的責任與信仰和他內心真正追求的生活真的一致嗎?
不被世俗接受的愛情到底有沒有價值?
人物行為的驅動力是需求,這種需求可以是物質需求,也可以是精神需求,當自己的需求得不到滿足或者被壓抑,人物就會做出改變或者反抗,而呈現這些改變與反抗的媒介就是電影中的劇情,也是人物設定是否能夠得到觀眾認可的根源所在。
「《盛夏》十五場二鏡一次,anet!」
廚房火光沖天,逃跑的沈棠和剛巧到家的衛浩洋撞了個滿懷。
「洋哥著火了!」沈棠趴在衛浩洋懷裡抖抖嗖嗖地說,眼神里儘是慌張。
衛浩洋把沈棠推出了門外讓他別動等著,自己進廚房查看。
突如其來的一股熱浪向衛浩洋撲了過來,他下意識眯著眼睛退了半步。灶台上火苗躥得老高,看著十分駭人。好在衛浩洋獨居多年也算是經驗豐富,拿抹布、蓋鍋蓋、關煤氣一串動作一氣呵成。
東西都沒壞,就是灶台後面的牆燒的有些黑。
沈棠又挨罵了。
第19章久違的味道
沈棠又挨罵了。
趴在床上啪嗒啪嗒掉眼淚,衛浩洋也不理他,坐在椅子上生悶氣。
他跟這小東西三令五申不要進廚房,餓了等不及就吃泡麵,結果一推開家門就讓他瞧見這驚心動魄的一幕,幸虧他今天下班早,不然家都讓這小東西燒沒了!
衛浩洋和沈棠一個坐著一個趴著,房間裡很安靜,時不時傳出幾聲沈棠的啜泣。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暉從窗子斜穿進狹小的屋子裡,恰好照在衛浩洋的背上,將人影拖得很長,投在有些斑駁的牆面上。他的周身籠在一片橘紅色的光暈里,原本板得嚴肅的臉看上去竟多了一絲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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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沈棠哭夠了,他抬起頭從枕頭上方露出一雙紅眼睛小聲嘟囔:「今天是我生日。」
衛浩洋的身影一怔,表情出現一瞬的懊悔,他看了沈棠一眼,對方白皙纖瘦的身體被罩在自己洗的發舊的寬鬆T恤下,勾勒出流暢的線條,他甚至能用視線描摹出沈棠肩胛骨的形狀。
太瘦了。
衛浩洋沉默著起身再次走進廚房,又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音響起。
沈棠眨眨眼睛,不知道衛浩洋在做什麼,但他又不太敢問,只能繼續趴在床上豎著耳朵聽。
眼淚將睫毛打濕成一縷一縷的樣子,眨眼的時候他感覺下眼瞼被掃得很癢,抬起手撓了撓,然後繼續趴在枕頭上暗地觀察廚房裡的動靜,可是他餓著肚子哭了太久,沒過兩分鐘就維持著這個姿勢睡著了。
直到衛浩洋把他叫醒。
窗外已經天色暗淡,房間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兩根蠟燭,火苗在飄著食物香氣的空氣流動下微微抖動著,小飯桌上擺著兩碗煎蛋面和一盤青菜。衛浩洋從抽屜里拿出一包花生米扔在桌子上,又從地上的塑膠袋裡拎起一瓶啤酒,將瓶蓋凸出的位置抵在桌子邊上,手腕一用力瓶蓋便應聲掉在了地上。
「起來,吃飯。」衛浩洋對沈棠說。
兩個人圍坐在小桌前,他給沈棠倒了一杯啤酒,舉起杯子想說什麼,但在看到沈棠充滿期待的眼睛時腦袋裡突然一片空白,明明剛才在做飯時他已經打好了腹稿。
衛浩洋從沒幹過給人慶生這種事,他撓了撓頭表情少見的有些拘謹,靦腆道:「我還不知道你年紀,我猜可能二十左右——」
「我18。」沈棠打斷了衛浩洋有些笨拙的解釋,看起來並不介懷衛浩洋有些不通人情世故的開場白,他舉起杯子非常豪爽地和他碰了一下,卻被啤酒嗆出了眼淚。
沈棠胡亂用手抹了一把,眼睛卻還是亮晶晶的,「洋哥,你呢?」
衛浩洋楞了一下,顯然沒想到沈棠會問自己,「我24。」
沈棠還想接著問,肚子卻在此時突兀地叫了起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想摸一摸,卻驚訝地發現自己面前的面碗裡有兩隻煎蛋。
「我們這邊的習俗」,衛浩洋解釋道,說完他嫌自己沒說明白又接著補充了一句,「窮人家的習俗,買不起蛋糕就給孩子吃雞蛋,十歲之前吃一個,十歲以後吃兩個,再大了孩子明白事了也就沒人管父母要生日蛋糕了。」
他話說得坦誠,但是過程中一直看著沈棠的眼睛,觀察對方的反應。
讓他慶幸的是,沈棠一直在認真聽他說話,臉上還是一副純真清澈的模樣,沒有半分的嫌棄。
「你能陪我過生日已經很好了!」沈棠眉眼彎出好看的弧度。
這裡原本顧離要舉起酒杯和沈棠說一句「生日快樂」蘇愈再接下面的劇情,但蘇愈說完上一句台詞後卻發現顧離沒有接台詞。
對方直直地看著他,瞳孔震動著,眼神開始變得複雜,然後在某一瞬突然紅了眼眶。
戲到這裡顯然是接不下去的,蘇愈找不到任何衛浩洋為沈棠過生日會哭的理由。
於是在監視器里一下子出現兩個不知所措的人。
顧離一手捂著眼睛一手對著鏡頭打了個暫停的手勢,半低下頭大口喘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