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只有兩天沒見,那一刻蘇愈還是有些恍惚。
當初接到經紀人電話,確認自己被選中男二號的時候,蘇愈就想像過顧離扮成衛浩洋會是什麼樣子。
但他想不出來。
劇本里衛浩洋是一個住在單間出租屋裡每天只知道埋頭查案的單身小片警,出任務的時候身手狠厲從不拖泥帶水,家裡卻擺滿了泡麵盒子和啤酒瓶子。
工作精英和生活廢柴,這是蘇愈對衛浩洋的評價。
而顧離在生活中是一個非常講究的人。
他會把工作和生活分得清清楚楚。既不怠慢工作,也不辜負生活。
他會為了鑽研角色連啃十幾本工具書和碟片,並在之後寫一整本人物傳記。
也會在陽光大好的初夏種一株向日葵,迎著日頭一個小時只是為了琢磨給花攝影最佳的角度。
直到開拍第一天蘇愈看到做完造型的顧離從化妝間走出來。
短到手指抓不起來的寸頭,露出鋒利的眉眼,皮膚也比之前黑了幾度,給人一種長年在外奔波風吹日曬的觀感,穿著一身洗到發白的警察夏季制服,嘴裡操著一口帶著西南特色的普通話。
他想像中的衛浩洋和印象中的顧離竟以一種奇妙的方式重合了。仿佛顧離本來就是這個樣子,又仿佛衛浩洋穿過劇本活生生站在蘇愈的面前。
在路風指導下,演員們走了幾遍戲後確認沒什麼問題便正式開始拍攝。
衛浩洋抓了個「小姐」,這「小姐」在受審的時候看衛浩洋長得精神,也不正經回答問題,腰身恨不能扭出三道彎拋著媚眼地挑逗他。
「你要不要臉?我是警察!」衛浩洋氣得額角青筋怦怦直跳。
女人不以為意,艷紅飽滿的嘴唇在燈下愈發耀眼:「警察怎麼啦?警察又不是和尚,不一樣要吃肉睡女人?弟弟,姐姐就在建國街的小紅美發,記得來找姐姐啊!」
……
好不容易審訊完嫌疑人,周旋半天還是一無所獲,衛浩洋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裡。
夜已深,沈棠在床上睡得香甜,狹小的屋子裡只有一台老舊電風扇對著床呼呼地吹著熱風。
三伏天太過炎熱,光是站在那裡衛浩洋都直冒汗,他隨手從椅子上拿了兩件衣服鑽進衛生間沖了個涼。
洗完澡出來,衛浩洋拉過電扇對著自己滴水的腦袋一頓狂吹。轉頭間,他的視線冷不丁落在沈棠的臉上便再沒能移開。
就把電扇挪開這一小會兒,沈棠的額發間已經冒出細密的汗珠,小臉兒也睡得紅撲撲的。
沈棠是衛浩洋活了二十二年見過的長得最漂亮的人。
漂亮,似乎並不是用來形容男孩的詞。但衛浩洋皺著眉頭想了半晌,他腦子裡除了「漂亮」,再想不出其他詞。
沒有被風吹乾的水珠順著發梢低落在衛浩洋的脖頸,在逐漸燥熱的身體上滾動出一條亮線,最後隱沒在黑色的純棉背心中,洇出一塊深色的水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