巽慕瀧能感覺到,這股泉就好像是活的一樣,從內而外,對他招著手,極盡誘惑,讓他想要過去一探內究。退回的腳步被死死釘在原地,無法從這裡離開一步。
隨著時間的推移,巽慕瀧清醒的大腦逐漸蒙上了一層陰翳,來自寒潭的陌生而極具誘惑的召喚,最終讓他邁出了遲緩的一步。
巽慕瀧很快就踩到了寒氣滲人的溫泉邊沿,他短短几步已經冷的失去了知覺,而無法抵擋的侵襲讓他更是在不知不覺間僵硬地脫去了身上的服飾,不著一縷踩進了溫泉。與外圈冷到滲骨的溫度完全相反的是熱氣騰騰的高溫,兩項極大的溫差,不斷交織在一起,讓眼睛已經失去焦距的巽慕瀧只感覺置身冰火兩重天中,什麼都在,唯獨身體的支配權不在。
這種感覺……不太妙。
巽慕瀧依稀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但是人是處於半清醒半迷糊狀態,就算能知道,身體也做不出任何反應。
身體已經開始在水中泡到快要融化了,極高的溫度和極冷的溫度不斷刺激著他的身體,天地間除了溫泉發出的『咕嘟咕嘟』聲外,巽慕瀧連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聲都聽不見,只感覺自己仿佛已經到了另一個。
癢……
腳踝好像有一種酥麻的癢意傳來,慢慢從下肢傳遞上來,最後傳遞給巽慕瀧的大腦時,從白霧裊繞的溫泉面上,已經鑽出來一條黑色的小蛇,好像完全不被這極端的溫度所影響,自由自在順著巽慕瀧赤裸的身體無拘無束攀爬。
……是那個小傢伙。
巽慕瀧遲鈍的大腦過了幾秒才得出這個消息。他一點也不知道,剛剛被他拋開的小蛇,怎麼能在短短的時間內從那麼遠的地方爬過來,游過這溫度足以凍死它的寒潭,潛入溫泉,再度出現在他的身上。
隨著小蛇不斷在巽慕瀧身上攀爬遊走,本已經僵化的身體逐漸重湧上支配力,過了片刻,巽慕瀧終於能夠抬起一隻手,緩慢而有力的抓住圍在他腰間一圈圈游著玩的小蛇。
小黑蛇似乎一點也不記仇,明明被扔了兩次了,這一次還是腆著臉繼續在巽慕瀧的手掌內吐著信子,尾巴熟門熟路纏上了巽慕瀧的手腕。
而這個時候,巽慕瀧身體已經徹徹底底恢復了自主支配力,他一咬牙,強迫自己忽略來自身體的各種不適,手一撐在積冰的岩壁上,猛然站了起來。
滾燙的水珠順著他的身體往下滴落,赤裸的身體上,在巽慕瀧沒有注意到的地方,他腹溝下的蛇紋,不見了。
巽慕瀧這個時候完全沒有分心這種事情,他不顧身體還在滾水,抓起剛剛脫下的衣服直接往身上套,把纏在他手腕不肯松的小蛇塞進了兜里,穿好鞋子,略顯狼狽的他剛剛把自己收拾好,就感覺到不遠處亮起了一束燈光,朝著這個方向晃。
巽慕瀧屏住呼吸一個飛身輕巧撲入旁邊楓葉堆積的草坪,瞬間隱藏了他的身體。
隨著那束光的靠近,巽慕瀧不斷移動著自己的位置,一點點從寒潭旁靈巧穿梭,不多時,就已經輕巧爬上了不遠處的一顆楓樹,借著茂密的樹葉,藏匿了身形。
夜中帶著燈前來的是一個披著斗篷的人,看不出性別,那人匆匆走來,快要靠近寒冰里的溫泉時,巽慕瀧忍不住屏住了呼吸,那道突然消失的保護層光圈……
不知何時又出現了。
來人完全沒有發現問題,站在保護層外,從懷中拿出來一個匣子,從巽慕瀧居高臨下的位置,可以清清楚楚看見,那個黑色的匣子裡,是一團黑色的霧氣,來人打開匣子推到保護圈內,那團霧氣就好像有引導一般,自發匯聚起來朝著冒著白霧的溫泉而去,片刻之後,黑色的霧氣消失在溫泉,而白煙裊繞的溫泉面上,隨著水波,從裡面開始翻騰出一條大約拇指粗細,手掌長的黑色小蛇,熟悉的一身黑鱗,如果再大一圈,就像是……
巽慕瀧心跳一頓,忍不住握緊了兜里的小蛇。
就像是這條攪擾了他三次的小黑蛇一樣。
巽慕瀧握著小蛇的手緩緩鬆開。
這幾次的小黑蛇,真的是同一條麼?
第3o章
來人確認霧氣已經化作小黑蛇後就急離開,帶著燈光很快遠去。
當寒冰里的溫泉再度沉浸下來時,巽慕瀧悄無聲息從樹上下來,踩著輕緩的步伐靠近保護層。
光圈在觸及到巽慕瀧的瞬間,再度消失。
巽慕瀧心裡一跳,確定之前不是巧合,而是這個保護層,對他這個個體失效了。
在寒潭裡翻滾的小黑蛇繞來繞去,把白色的霧氣劃開,游出一道黑色的影子。
巽慕瀧這一次靠近,再度感覺到了來自寒潭那猶如罌粟般的引誘,下一瞬,這種誘惑不但沒有想之前增強,反而,稍微減弱了。就好像寒潭對他的引誘源出了問題一樣。
屏住呼吸的巽慕瀧微微一怔,忍不住把衣兜里的小黑蛇捏了捏。
難道……這個小東西,就是問題的根源?
巽慕瀧這個時候沒有深究,他有著更吸引他的事情想要做。
高溫的泉水中,小黑蛇在裡面自由自在玩耍戲游,沒有任何阻礙。巽慕瀧靠近過去,忍著刺骨的寒意跪在溫泉邊沿,小心翼翼探出身體,順著那條小黑蛇的方向伸出手想要將其抓起來,卻不料他手剛剛探了出去,那條小黑蛇就像是嗅到了什麼味道一樣,自發就纏在了巽慕瀧的指尖,搖著尾巴被他從潭水中撈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