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斯年這次沒有再抽菸,手自然下垂時,碰到了外套口袋處的小方盒,那裡面躺著一枚閃閃發亮的戒指。
某天在看電視廣告時,聽見她隨口說這個品牌的珠寶不錯,於是記了下來。過完年之後,就在這個品牌的店裡,挑了一枚設計精巧,適合求婚的小鑽戒。
他也不確定什麼時候求婚是最好的,只是覺得應該有這麼一次清楚明白的求婚儀式,要不然這個迷迷糊糊的小傻瓜,一直會分不清他們感情發展的各種階段。
她回蘇城辦崑曲社的活動,出發前說:「我最多住兩晚就回來了。」
結果她一離開的當晚,徐斯年就夢到了去世多年的母親盛曉夏。
自從那次出車禍之後,便再也沒夢到過母親。
她在夢裡倒是歲月靜好的模樣,溫溫柔柔,抱著束鮮花,朝他微笑。很像她離婚後,跟那位初戀男友依偎在一起的狀態。
其實他一點兒也不反對他們離婚,兩個人都不是為了愛而結合在一起,彼此產生的怨懟消磨光了所有對家庭的嚮往與忍耐。知道她後來的十年過得都挺幸福,有人細心呵護疼愛她,他也為她感到高興。
她走得非常突然,心臟一向不好的她,突然發作,讓所有人都震驚。
他沒有來得及跟她告別,留下了一些遺憾。
記得有次她回京,跟他聊天,說道:「媽媽知道不能給你一個完整幸福的家,但媽媽是愛你的,也希望你將來找到互相喜歡的女孩,你喜歡她,她也喜歡你,你們一起經營一個幸福的家。」
那時候他才十七八歲,不想談論這種話題。
心裡還隱隱地會想,真的可能會出現這樣的人嗎?年少的他對此表示懷疑。
現在,他想對母親說:「真的有個這樣的女孩子出現。」
她一定是知道了,才進他的夢裡。
母子倆好像說了許多話,但是醒過來的一瞬就全忘記了。
心裡一片悵然,枕邊還空空的。
他果然,還是無法習慣身邊沒有她。
……
現在,那個小姑娘仍然坐在街的對面,細雨霏霏中,當初黯然失神的模樣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清澈乾淨的笑容。
徐斯年從來不認為自己在當初身置黑暗的時候,就愛上了這個小姑娘,也許有一點喜歡,但僅僅是尋常的喜歡。
在醫院的時候,他們沒有交談太多,她跟著舅媽過來探訪親戚,隻字沒提爸媽的信息。但是聽小姑娘的語氣,她似乎不喜歡美國,也不喜歡這裡的人。
讓他不免猜測,小姑娘是不是家裡有什麼變故,她是不是受了什麼委屈。
只是在見到她模糊的照片,得知她不買漢堡,而是買了花送給他之後,心靈像是被什麼觸動到了。
那幾年,尋找小姑娘成了一種習慣和執念。
要是找不到,的確不會有什麼影響,他的人生仍然會按著既定的目標與方向前行。他會徹底打敗父親,讓他承認自己輸了,他到了一定年齡也會找對象,組建自己的家庭……不確定能不能遇到讓他愛得刻骨銘心的女孩子,但是能確定一旦結婚,他會對愛人、孩子、家庭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