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昭昭回憶了下,那日下雨,他們差點趕不及進城。
雨天天氣陰冷,添錢讓夥計多送了兩隻熏籠進屋。他們在熏籠里,投了些栗子進去,栗子烤熟之後?,散發出的甜香,尤縈繞在鼻尖。
梧州,吉州,一路下去,到嶺南道,梅嶺,曲水。
譚昭昭跟著張九齡一起,將長?安歸韶州府的路,重走了一遍。
在信中,張九齡隻字不提喪父之痛。
除了最後?一封。
「阿耶的墓修葺得很好,碑文?上,刻著阿耶的生平。七七已過,所?幸,能趕上白日祭。人皆如此,終有此般一遭。待到那時,再同阿耶一敘。」
未能等到他功成名?就,再見時,父親已成一抔黃土。
敘愧疚,遺憾,難過。
雖是難得道出心境,終究與離開長?安時一般,顧忌到她,克制,隱忍。
譚昭昭看完信,坐在那裡,望著窗欞外的太陽出神。
這時的張九齡,他定當坐在孤零零的書房中,與他書架上滿滿當當的書為伴。
隆起的肚子,讓譚昭昭無法久坐傷懷,收好信,起身出屋,在廊檐下來回走動。
眉豆從外院走了進來,道:「九娘,千山歇了一陣,想要?見九娘。」
譚昭昭估計千山得了張九齡吩咐,不先回稟難以睡安穩,她也有好多話想要?問,便去了前院。
千山收拾過後?,眯了一會精神好了些,恭敬上前見禮。
譚昭昭擺手,道:「千山你快坐,隨意些,別顧這些虛禮了。」
千山道謝,應聲坐下,道:「九娘,奴同大郎趕回了韶州,家?中等之不及,郎君已經下葬,喪事已經辦完。大郎前去墓前拜祭,欲在墓前結廬守孝守了七日。」
結廬清苦至極,以張九齡的性情,若是結廬,斷不會只守七日。
譚昭昭聽得心一沉,問道:「千山,大郎可是生病了?」
千山垂著頭,神色很是糾結。
肯定是張九齡勒令他不許說,譚昭昭不禁怒了,道:「千山,你不說我也知曉。你們這麼?快就能趕回韶州,傷痛勞累,身子吃得消才怪,就算你不說,張大郎他莫非是當我傻?」
千山趕忙道:「九娘別動怒,仔細身子啊。大郎同奴交待過,千萬莫要?讓九娘替他擔心。」
譚昭昭冷哼一聲,心一軟,問道:「他病得可嚴重?」
千山道:「大郎病了之後?,就被?勸了回府,在府里住著修養,奴離開時,身子已經好了大半。」
到底年?輕,前世時張九齡並未英年?早逝,譚昭昭鬆了口?氣,道:「千山,你要?是身子不舒服,一定別逞強。」
千山忙感激應是,道:「到韶州府之後?,大郎未讓奴陪同,吩咐奴歇在府里收拾,同府里買的阿甲再來長?安。等將錢財信件送到之後?,留在長?安,供九娘使喚,待錢財花到一半時,奴再回韶州府。」
張九齡事事替她想得周到,知曉她看中錢財,就給她送錢,讓她心安。
不過,譚昭昭心思微轉,問道:「你帶了這般多的錢財來長?安,幾千里路程,大郎尚好,阿家?定會擔憂可會穩妥了。」
千山道:「九娘放心,大郎並未聲張,娘子不知曉此事。」
果真?,譚昭昭一時不知該如何說才好。
盧氏雖不掌家?,要?是被?她得知,估計又是一番糾葛。
糾葛就糾葛吧,反正金子在手,張九齡擋在了前面,她得了便宜,就莫要?再自尋煩惱。
千山道:「娘子得知九娘有了身孕,很是欣慰。得知奴要?前來長?安,恐九娘年?輕不懂,張羅著要?將徐媼與小盧娘子,再尋幾個乳母前來長?安照顧。大郎攔住了,說是九娘身邊有貴人照看,一切都妥當。若徐媼小盧娘子同乳母一併到來,反倒會得罪貴人,以為他們照看不周,會得罪了貴人。娘子方才作?罷。」
譚昭昭想笑,按照張九齡以前的性情,肯定是直言回絕,沒曾想,他如今學會了委婉,拿盧氏最在意的前程堵了回去。
聽到小盧姨母,譚昭昭不由?得想起了戚宜芬,好奇問道:「七娘可曾出嫁了?」
千山道:「七娘先前定了一門親,男方家?在韶州府開了間?鋪子,家?境殷實。同大娘子的親事一樣,成親的時日往後?拖了一拖,待到大郎高中之後?再出嫁。後?來郎君去世,大娘子要?守孝,七娘本不相干,無需守孝。府里眼下不宜辦喜事,娘子打算將她們送回盧氏,從盧氏家?中出嫁。七娘感念郎君的收養之恩,主?動要?替郎君守孝三年?。男方家?父親身子不好,盼著抱孫子,看著兒子成家?立業。實在等不及,雙方私下商議後?,退了這門親事。」
戚宜芬不替張弘愈守孝雖說得過去,她們一家?子都藉助在張家?,就算是搬回到盧家?出嫁,韶州府小,她難免會被?人指責涼薄。
至於她守孝的真?正心思如何,譚昭昭壓根不會關心。
三年?孝期,共二十?七個月。轉瞬間?就已經過了幾月,時光如流水,張九齡會很快回到長?安,重回朝廷任職。
要?是張九齡在孝期變心,除非他被?奪了舍,自絕前程。
千山道:「九娘,大郎吩咐奴提醒九娘,多給大郎寫信,每月兩封起,信莫要?低於五頁。」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1t;)
&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