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凜冽,天上的烏雲流轉。高力士視線從千山手上掠過,眼裡的明亮,驅散了冬日的陰沉。
來到門邊的馬車邊,高力士再次深深作揖:「九娘,大郎,就此別過。」
譚昭昭微笑,朝他揮手:「有空時就回家來。找不到我?們,就去西市酒廬里找雪奴。還有西南角的宅邸。」
高力士聽著譚昭昭將她?在長安所有的住處,能找到她?的地方悉數再次告知,回家兩個字,擊得他鼻子發酸。
他忙轉過頭,悄然拭去眼角的淚,不敢再逗留,慌忙上了馬車。
千山駕車,緩緩駛離。
高力士將行囊摟在懷裡,想要回頭,卻又死命克制。
「來日方長呢,以後定?能同九娘一起過年?。」高力士埋在行囊中,喃喃念叨。
他其實亦知道,此生估計再難有機會。
除了永別那一次。
張九齡敞開大氅,將譚昭昭包裹進去,溫聲道:「回屋去吧。」
總有離別的一日,譚昭昭嗯了聲,躲在大氅里避風,張九齡身上的暖意,驅散了她?心裡的惆悵與不舍,道:「快過年?了呢,過年?時,要準備屠蘇酒,桃符,好多好多的東西。」
他們第一次在長安過年?,兩人獨自在一起,清淨又難得。
正月張九齡就要考春闈,他本來準備再等上一年?,去年?到長安時,走動了解了一圈之後,打定?今年?就考。
寒門士子的升遷之路,除了科舉之外,就是機緣。
機緣太?過捉摸不定?,難得。局勢不明朗,張九齡恐自己一不小心扎進了漩渦之中,歇了那份心思。
要是得幸考中,應吏部試後,尋個芝麻小官的差使做起,好過空有抱負。
張九齡最喜聽譚昭昭說些家長里短,待到出仕之後,差使再清閒,也不似如今,能成日呆在一處。
一生很長,卻又轉瞬即逝。
明年?的年?,他要是出了仕,百官皆要進宮慶賀,就不能再陪伴著她?。
張九齡道:「昭昭,還有面具,年?三?十要出去驅儺。」
譚昭昭撫掌笑道:「對?呀,還有驅儺,我?怎地都忘了。不行,明日我?要去尋雪奴,我?們一同去買些面具。大郎喜歡什麼樣?式的?」
進了屋,張九齡脫下譚昭昭肩上的風帽,跟著她?進了臥房,道:「無論何種樣?式皆可。昭昭喜歡甚,就買甚吧。我?陪著昭昭去。」
譚昭昭走到箱籠前,準備拿些零散的錢出來,聞言轉過身,斜睨過去,道:「我?不吃酒,你去做甚,在家中留著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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