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昭昭玩興起來,腳尖有一下沒一下點著那淡淡的光影。張九齡在一旁看得好笑,欲牽她的手,道:「別玩了,仔細摔倒。」
夜裡還是有些熱,尤其是張九齡的手指修長,總愛將譚昭昭的手全部包裹其中,她倏地背著手,道:「熱。」
手落了空,張九齡無奈搖頭笑,「不熱,昭昭要相信我。」
譚昭昭才不信,背著手往前小跑了幾步,回頭看去,張九齡立在月光下笑。
他長腿一伸,寬袍舞動,似凌波踏步般,一眨眼就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真不熱。」張九齡俯身含笑,對著氣鼓鼓的譚昭昭,將她圈在了懷裡,握住了她藏在背在身後的手。
觸及間一片冰涼濕潤,譚昭昭驚呼一聲,仰頭望著他:「你的手怎地這般涼?」
迎著近在遲尺殷紅的唇,張九齡眸色一暗,低頭在她的唇上,輾轉,輕點。
「我怕昭昭嫌熱,握了一小塊冰,冰化了。」張九齡克制吸氣,啞聲解釋:「我亦快化了。」
譚昭昭愣住,心軟軟的,靠在他的胸前,主動摟住他蹭了蹭,道:「好吧好吧,我不說熱了。咦,居然有冰嗎?我們去吃冰酪。」
大唐儲冰已經很普及,大戶豪紳之家都自己儲冰,供夏日取用。張氏沒那般豪富,須得去韶州城買冰。
夏日冰貴,盧氏擔心張九齡貪圖涼快,會著涼生病,便只些許給了一些。
父母在,不易財,不別居。
張九齡需要用錢時,便從公帳中支取。因著他懂事,張弘愈從不管他的用度。
譚昭昭以為張九齡從公中支取錢去買冰,會被盧氏責罵,便從嫁妝中拿了不易攜帶的銅錢出來,豪邁地道:「大郎,你去買冰,我們用個夠!」
張九齡哭笑不得,將她提著的幾串銅錢提溜起來放到一邊,拿濕巾抹乾淨葦席:「銅錢髒得很,別亂放。先前貪涼吃多了冰,已經吃壞了一次肚子,你都忘了?」
譚昭昭裝傻,狡辯道:「沒啊,我現在好著呢。」
「反正不能多吃。」張九齡不自在朝四周張望,咳了聲,道:「我有錢。」
譚昭昭立刻從葦席上爬過去,湊在他面前,上下打量著他,興奮地道:「有多少?」
張九齡望著面前杏眼圓睜,滿臉好奇期待的譚昭昭,不禁失笑,道:「沒昭昭的嫁妝多,若只是冰的話,還是買得起。你每次到了書房都在打瞌睡,裝金葉子的匣子,就在放書卷的格子裡,你從沒去翻看過。」
譚昭昭訕笑,知道這件事不宜聲張,便沒再多問下去。張九齡有時好說話,有時候卻跟頑石一樣,譚昭昭知道肯定休想去買一堆冰,只能偃旗息鼓了。
張九齡得來的冰,譚昭昭就精打細算,全部拿來做了冰酪,各種冰飲。
譚昭昭最喜歡吃大唐盛行的冰鎮甜點酥山,用奶酪,蔗漿,蜂蜜等製成,倒進雕琢精美的模子裡,冰鎮成型,又美又甜又解暑。
這個時候做酥山已經來不及了,譚昭昭琢磨著將冰刨碎,加入酪漿中,冰冰涼涼,吃上一碗神清氣爽。
張九齡鬱悶至極,用力摟了下譚昭昭,「在昭昭的眼裡,吃食遠比我重要。」
譚昭昭抿嘴笑,主動牽住了張九齡的手,他反手握住了她,那點鬱悶,就很快消弭於無形。
張九齡只允許譚昭昭吃了小半碗冰酪,洗漱後歇息,他輕擁著她,下顎摩挲著她的頭頂,不舍道:「昭昭,明日我要去大伯處,要兩日才回來呢。」
張九齡的大伯張弘雅考中了進士,苦於在長安出不了頭,留在韶州辦了私塾,教授學生。
張九皋與戚七郎,都在他的私塾讀書。
張弘雅看重張九齡,他在考科舉功名上有經驗,張九齡快要出發前去長安,便遞了帖子來,邀請他去與友人們一敘。
譚昭昭已經聽張九齡提過幾次,道:「兩日而已,大郎很快就回來了。這次你去到話,大伯與族裡的長輩,應當會給你盤纏吧?」
張九齡:「。。。。。。。」
滿腔的不舍,全部堵在了胸口。
譚昭昭察覺到了張九齡的不虞,忙柔聲道:「我會在家中等你歸來。」
張九齡拿譚昭昭沒辦法,仔細叮囑道:「昭昭留在家中,莫要貪涼,少吃一些冰飲。平時練習時,太熱了就別出去。阿娘那邊。。。。。。,她說什麼,你都聽著,阿娘心善,她見你不做聲,念叨一通也就過去了。」
譚昭昭一一應了,「大郎放心去就是,阿家是大郎的阿娘,我當尊著重著,不會讓大郎難做。」
以前張九齡經常離家,從未這般不舍過。還未離開,就已經開始思念。
張九齡將她摟得更緊了些,一下下親著她,含糊著道:「我很快就回來。」
月色透過窗欞,靜靜灑在葦席上。
張九齡滿腔的柔情,全部化作了詩句,低吟道:「自君之出矣,不復理殘機。思君如滿月,夜夜減清輝。」「注」
第十五章
早上送走張九齡,譚昭昭便沒再出去騎馬,只在院子內練劍。
快到午時,譚昭昭正滿頭大汗收了竹劍,準備回屋洗漱用飯,徐媼來了。
譚昭昭一見到她,便知道盧氏趁著張九齡不在喚她去,肯定是沒好事。
身上都是汗,譚昭昭道:「徐媼稍等,我去洗漱換身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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