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昭昭想到張九齡眉目間的疏離,戚宜芬的熱情,她自嘲笑了下,旋即又扼腕嘆息。
如此少年郎,可惜不是她的。
後世的梅嶺古道上,有紀念戚宜芬的廟宇,稱她為張九齡夫人。
在戚宜芬的福建家鄉,當她是張九齡夫人,也給她建了座祠堂紀念。
無人記得,與張九齡同塋異穴的正妻譚氏。
譚昭昭自認為脾氣好,佛系淡然。
眼下正是武周年間,民風開放,女性約束小,她只要著男人裝扮,便能隨意出街。
盛世長安,胡姬葡萄美酒夜光杯。
既然來了一遭,譚昭昭給自己立了個目標:「一朝看盡長安花」。
譚昭昭跪坐在坐席上胡思亂想,沒一會就小腿發麻。趁著屋內無人,她便拿來憑几,伏身倚在上面,守著熏籠。
眉豆掀簾進屋,瞧見譚昭昭伏几打瞌睡,脫鞋進了屋,上前輕聲叫了聲九娘,跪坐在旁邊幫著翻動被褥。
譚昭昭並沒睡著,她就是不想動,半睜著眼問道:「都好了?」
眉豆道:「九娘放心,大郎已經洗漱更過衣,前去了正堂。娘子差了徐媼來傳話,九娘身子不好,還是好生養兩日,等到安好之後,再去請安。」
譚昭昭頓了下,盧氏的言外之意,讓她自己在院子裡呆著,估計只惟恐她病未痊癒,將病氣過了人。
盧氏將張九齡捧在掌心疼愛,定會叮囑他不要來後院。
不來正好,省了陌生尷尬。
譚昭昭從憑几上起身,望了眼外面的天色,道:「被褥收回去吧,去將我的衣衫拿來搭著熏一熏,你再去拿飯食。」
眉豆收起了被褥,前去箱籠捧了衣衫搭在熏籠上,出門去提飯了。
譚昭昭烤乾衣衫,用完晚飯後,外面的雨終於停了。
天空一片墨藍,稀疏的星星閃爍。燈籠掛在廊檐下,瓦當不時有水珠滴落,四下安寧靜謐。
眉豆去外院走了一趟回來,道:「九娘,大郎還在正堂陪著郎君娘子說話,尚未回書房。」
譚昭昭嗯了聲,抬起手臂聞了聞,這段時日臥榻在床,氣候濕潤,只隨意擦拭了下,都快餿掉了。
「去準備熱湯,我要洗一洗。」
眉豆想勸,見譚昭昭神色堅持,思及眼下的天氣,要是不清洗,衣衫都會發霉。便去灶間提了熱湯進屋,搭了小杌子在澡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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