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歆儿道,“原来如此。”
因有殷纪上课,杨笙儿几乎日日都去上课,他也不知道自己对殷纪是一种什么感情,但总是想要多接触他,听他说话,看到他,便觉得欢喜。
那时候他明明还小,但第一次遇到他的情景,却一直那么清晰。
杨笙儿觉得也许这就是缘分。
年后就是昭元三十三年,杨歆儿这一年已经十七岁,他便很少来勤学馆了,勤学馆里只剩下了杨笙儿,和他的那位伴读刑明隶公子。
于是勤学馆里的课程,之后便是按照四皇子的需要来安排的,节奏变慢了不少,殷纪上课,甚至以讲故事和风土人情为主了,杨笙儿听得十分认真,且十分欢喜。
正是春暖花开的三月,勤学馆外面的桃花和玉兰花都开了,杨笙儿站在桃树边上望着树上的花朵呆,他喜欢颜色鲜亮的衣裳,季衡又很由着他,故而他穿着一身绣桃花的衣裳,季衡也没管。
他站在那里,比树上桃花还要夺目。
殷纪走过去说道,“殿下,该上课了。”
这是上午的第三堂课。
杨笙儿回头对他笑道,“殷大人,今日就在桃花树下铺开毡子,坐在毡子上讲课如何?”
殷大人道,“这如何使得。”
杨笙儿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说道,“如何使不得了。”
殷大人竟然没有逃过杨笙儿那双如山水一般清如山水一般幽的眼睛,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于是课只能到勤学馆外的园子里去上了,地上铺了毡子,杨笙儿坐在地上,殷大人毕竟是朝廷命官,可不敢没有礼仪,只得跪在了垫子上,就那般跪着讲了半个时辰。
殷大人最后腿都跪麻了,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杨笙儿伸手把他扶了一把,说道,“乃是本王无理取闹了,今后还是在书房里上课吧。”
两人相距很近,杨笙儿黑幽幽的眼睛望着殷大人,殷大人被他看得心跳加,甚至脸都微红了,杨笙儿又说,“不过今日春光如此大好,本王下午没有课,想去钓鱼,不知殷大人可有闲陪伴。”
殷大人赶紧退开了两步,道,“微臣还要去翰林院上值。”
杨笙儿虽然是问他是否有闲,被他拒绝后却又说道,“翰林院那里,本王让人去说一声就是了。辜负了春光那可不好,殷大人就下午陪着本王吧。”
殷大人实在不好回答,只得就那么被杨笙儿定下陪他了。
杨笙儿带着殷大人一起到了静明湖上游的流云溪边,这里草地碧绿,绿树红花,景色怡人,又有凉亭轩榭,杨笙儿让在草地上布置成了野餐的样子,他也没有回兰芷楼用膳,直接就在草地上和殷大人一起吃了一顿野餐。
宫里的点心做得十分好,杨笙儿吃点心也能吃饱,殷大人却是被美景美人陶醉得饱了。
皇帝一家人人都爱钓鱼,杨笙儿从小也被季衡培养了这个爱好,宫人为他准备好了钓鱼的一切,这条小溪并不浅,在春天有太阳的时候,鱼最喜欢游到这里来晒太阳,杨笙儿深知这一点,故而才选了这里。
殷大人对钓鱼也很有兴趣,奈何和四皇子一起钓鱼,总觉得又是欢喜又是紧张,杨笙儿钓上来两条了,他一条都没钓上来。
杨笙儿说道,“殷大人,你可有子嗣了?”
他知道殷纪是二十六岁了,二十六岁,没有可能还没有成婚。
殷纪看了他一眼,就说道,“还没有。”
杨笙儿略微惊讶,侧头看他,“为何还没有子嗣。”
殷纪知道自己对一位皇子有那般心思,实在是杀头之罪,不过他又哪里看不出,四皇子对他的那若即若离的感情呢。
不过四皇子还小,才十五岁,自己可是实实在在比他大了近一轮,四皇子对自己,更多该是孺慕之情吧。
殷纪回答道,“微臣一直在书院读书,家中又无人为微臣操持婚事,故而直到考上进士,都没有说亲。”
杨笙儿诧异道,“你这般人才,竟然会没有人说亲?”
殷纪对他笑了一下,道,“殿下,微臣是庶子。且生母早逝,主母容不得我,我从八岁起,便在书院长大。一直是恩师支持我的学业,一直到我考上进士。”
杨笙儿又是惊讶又是佩服地看着他,“你这样真是了不起。那你恩师没有女儿许配给你吗。”
殷纪笑了起来,说道,“殿下,您这是看话本看的吗。我恩师的女儿最小的也比我大不少,孙女辈则太小了。再说,我父母健在,只是并不理会我,别人哪里能够简单为我的婚事做主。”
杨笙儿也不钓鱼了,说道,“你这样还能够考上进士,真是难得了。你考上进士后,你家里主母和你父亲,难道就没有让人来找你。”
殷纪笑道,“父亲让人来找过,不过主母可不会理会我。”
杨笙儿就又说,“那你现下是说亲了吧。”
殷纪道,“若是没有,殿下难道能够为微臣做媒一位良配?”
杨笙儿被他这句话说得一下子面色变红了,他突然觉得殷纪定然明白自己的心思,他盯着殷纪,心想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以为自己是小孩子故意打趣自己?
杨笙儿瞪大了眼睛,他虽然对殷纪的确是有不一般的心思,但是,此事难道可以由着他来嘲笑自己吗。
杨笙儿一时没有回答,只是站起了身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殷纪,殷纪虽然要比他大了十一二岁,但是,杨笙儿作为最受宠爱的皇子,自有他的尊贵和傲慢,他由不得别人嘲笑和看不起自己。
殷纪现自己惹到了四皇子,四皇子身上突然的不善和威压压过来,他知道对方还是个小孩子,但是此时也不能将此事等闲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