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抛开季衡的长相,他也喜欢他,看着他,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暖流在循环流动。
十三岁的少年,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许七郎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但是却开始被辗转反侧的思念和不知如何表述的心思所折磨了。
他盯着季衡看,看得累了,才不知在什么时候睡着了。
六月的第一日,赵致礼并没有让季衡失望,他一大早就进了宫。
季衡到的时候,他已经打完了拳,一个人站在东偏殿檐下看着依然带着一层灰色的天空呆,季衡在浅薄的晨色里看到他孤零零站立在那里的身影,不由有些同情。
季衡走上前去,对他微笑道,“世子殿下,早。”
赵致礼不满地说,“早是早。不过你什么时候能不叫我世子,而是叫我的名,或者字,都行的。当然,你叫我赵哥哥,我也能欣慰接受。”
季衡从他身边走过,淡淡说,“你在小和巷里待了些日子,说话都带着花腔了吗。”
赵致礼说,“咱就不要说这个话了,我以后不会再去的。”
季衡停下步子,回头看他,说,“你这话我可不信,要不咱们打个赌,你以后去了要如何?”
赵致礼赶紧道,“既然你知道不可信,那咱们就不赌。”
跟在季衡身后的抱琴没忍住被他这话逗笑了,但是他又马上意识到在之前赵致礼说要换了他去做娈童的事,他就赶紧让自己肃穆了神色,对赵致礼行了礼,“世子殿下好。”
赵致礼看来心情还行,一向不理睬奴才的他,对着抱琴点了一下头,才跟着季衡一起进了殿里。
对于赵致礼又入宫来伴读,皇帝很是诧异了一下,又很快笑了起来,说,“表哥,你总算进宫来了。病好了吗?”
赵致礼略有些尴尬地笑笑,说,“这么些日子了,不好也得好了。”
这日上午的课是汤广延汤师傅上的,汤师傅要讲得严肃正统得多,没有宋太傅讲得深入浅出,赵致礼甚至在课上打了瞌睡,汤师傅也不好说他,只是不断走到赵致礼的桌子边上去,用手指敲他的桌子。
上午课完了之后,三人就在勤政殿东偏殿侧间用了午膳,饭后,赵致礼让殿里伺候的奴才都出去了,然后才对皇帝说,“皇上,微臣有事要同您说。”
要说之前,赵致礼在皇帝跟前,从来没有这么郑重地说过话,皇帝愣了一下之后,就笑了,说,“表哥要说,朕都会好好听的。”
季衡在旁边道,“那微臣先告退,在外面候着,皇上和世子有事可以叫我。”
皇帝这时候却叫住了他,道,“君卿,你就留下吧。”
季衡却道,“那外面……”
皇帝说,“勤政殿殿大,外面就是回廊,谁在外面,一眼就能看清,再说这是中午,谁敢在外面偷听。”
季衡听他这么说,便知道皇帝清楚赵致礼要说的是机密话题。
季衡点头应了,但是还是出门检查了一番,又叫了守在不远处的柳升儿,和他说悄悄话道,“不要让人靠近大殿。”
柳升儿明白要怎么做,赶紧应了。
季衡这样郑重其事的行为,无形中给赵致礼增加了压力,完全是逼迫他不得不对皇帝说出心里话,而他,晚说不如早说,其实越早下定决心,对他只有好处。
皇帝坐在椅子里,赵致礼本来也坐着,他突然起身,走到皇帝跟前,一下子跪下了。
皇帝接受臣子跪拜,这对他来说已经是十分平常的事情,但是此时赵致礼这一跪,依然让他愣了一下,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惊讶,反而用十分平和的语气说,“表哥,你有什么要说,就同朕讲吧。咱们之间的关系,你还需要如此多礼吗。”
赵致礼依然跪着没有起来,道,“皇上,这不是礼仪的问题。是微臣……想向皇上您献上咱们赵氏一族。”
皇帝眼神突然更深了,但他并没有因赵致礼这话有所动容。
季衡站在门边,身姿笔直,微低着头,在心里深呼吸了一口气。
皇帝抬头看了季衡一眼,然后才说道,“表哥,你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