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英烧了一天一夜,宋远洲没有差遣茯苓,茯苓一直在她床前照看,还把自己的弟弟厚朴叫过来帮忙。
计英醒了,哑着嗓子给茯苓姐弟道谢。
茯苓连忙让她躺好别动,“还难受吗?你退烧了,可有旁的不适?”
计英身上疼,说不清哪里,从指间到心肺都在疼。
她说还好,只是眼神空空的,茯苓瞧着替她心酸。
她拍了拍计英的手,“烧退了人也醒了,应当没事了,我让厚朴抓的药,看来对症了。”
计英听出了话里的意思。
宋远洲没有给她请大夫,是茯苓姐弟自己掏钱给她看病。
她眼眶热了起来。
“姐姐做什么对我如此上心?我身无长物,不知怎么报答姐姐?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等到有机会报答姐姐的时候。”
宋远洲不会放过她的,同样也不会放过计家。
只是她话没说完,就被突然跑进来的男孩子打断了。
男孩子七八岁大的年纪,举手投足却一团小孩气。
男孩突然闯进来,跑到了计英床前。
“有机会的。”他冲着计英道,然后眨着眼睛看着计英。
计英晃了一下才晓得他是谁。
茯苓说过,她有个年幼的弟弟尹厚朴,厚朴比旁的孩子心智成长的慢,如今心智不过五六岁而已。
计英问男孩,“你是厚朴吗?你和茯苓姐姐帮了我,我很感谢,但我困顿窘迫,可能都不会有机会度过去了。”
计英看不到外面的天光。
厚朴摇了头。
“你说的不对,什么难事都能过去,我家受难的时候,姐姐是这样说的!”
他说着,拉住了茯苓。
计英看过去,看向了茯苓脸上。
茯苓跟她笑笑,笑得淡然。
“是啊英英,厚朴说的没错,我父亲过世后叔伯争产,我和厚朴当时如被群狼环伺,你都不能想象那时候的情形,我当时那么难,这不也过去了吗。。。。。。”
计英家宅和睦,父亲的家主很有威望,族里的事情井井有条,所以计家被抄之后,旁枝也没有完全过不下去,还能勉强度日。
但茯苓家里不一样。
茯苓父亲是个画师,因为招惹权贵被人打了重病不起,日日延医问药,很快家底就掏空了。
族里叔伯兄弟不敢去招惹权贵,甚至连茯苓父亲的事情都不敢过问。
茯苓上门找人帮忙,无不被撵了回来。
没人帮忙,茯苓只能依靠和她的未婚夫,父亲的徒弟潘江潮。
潘江潮打听了一个金陵城里的大夫,很有威望。茯苓把家里最后的钱都拿出来给了潘江潮。
潘江潮让她放心,“师妹,钱在我在,钱丢我亡,我一定会把那个大夫请过来!”
谁想到,就在潘江潮走后第二天,自金陵到杭州全下起了大雨,四处河流倒灌,堤坝决堤,不少人被大水冲走。
而潘江潮,再也没回来。
茯苓傻了眼,父亲已经病入膏肓,她把家里所有东西都当了,既没有等回来潘江潮,也没有挽留得住父亲的性命。
几日的工夫,家破人亡。
这时,不来相帮的叔伯们反倒跑了出来,看到他们家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了,骂她,“还没嫁人你就倒贴,这下行了,潘江潮卷钱跑了!你们姐弟等着喝西北风吧!”
茯苓不信。
潘江潮不可能卷钱跑路,肯定是遇上了水!
这些同族的叔伯兄弟才是居心叵测。
果然,这些人盯上了他们家的宅院。
茯苓虽不能继承家产,但她还有弟弟厚朴。
可这群叔伯就像饿狼,他们见厚朴碍事,竟然合起来准备将厚朴偷偷卖了!
若不是被邻人瞧见,茯苓再也见不到厚朴了。
茯苓吓得厉害,她护不住家产,身边甚至没有男人帮衬,潘江潮毫无音信,她没了办法,带着厚朴干脆搬出了宅子,任由这群叔伯兄弟去争抢。